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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情不報,就已經是大罪了,李霮居然只是撤免了官職,笞杖五十……這些人倒也罷了,可是秦茱……
“陛下,你為什麼留下秦茱的一條命,而且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王樓乘著李霮放下筆喝茶的空檔,小聲地問。
李霮失笑,“你還記掛著這件事情呢?”
“陛下,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人人都這麼說。”王樓嘀咕著。
李霮站起身,將案卷放好,用手指點了點那捲宗,“便是這些查無實證的官員,朕也只是治了他們一個失察之罪,更何況秦茱一個女子。大理寺和密衛,追查下來,她就是驕縱無知,貪婪奢望,想著情情愛愛的那些事,除了給小六爺下毒,其他的事情,她雖知情,卻沒有更深地參與其中。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一個無辜的孩子。”
王樓既然已經開口了,索性把話說明白,“奴說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個孩子可是那位的……”
李霮挑眉,“那又怎樣?若是朕真的能成為一位萬民敬仰的有道明君,莫說一個廢太孫的孩子,就是我還有其他的親兄弟,他們也不是朕的威脅。太宗曾說過,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個孩子,不過是一滴水,朕的眼中,看的是那滄海橫流……”
李霮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的萬里碧空,雙目炯炯有神。
王樓心中喜悅又感嘆,這位他從少年時就小心呵護的主人,終於有了睥睨天下的雄姿。
又過了半個月,便到了行刑的日子,秦處安一身囚衣被拖上了法場。在上場之前,他被灌了一碗藥,口舌麻木,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跪在那裡時,看到了街市口密密麻麻前來圍觀的人群,其中有不少用冪簾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女子。甚至有些連面巾都不戴,雙眼滿是恨意地死死地盯著他。便是不能親手殺了你,我也要親眼看著你去死。
當那口鋒利的大刀落了下來的時候,不知是哪個女人喊了一句,“活該千刀萬剮了你……”惹得眾人一片叫好。
秦茱不知道自己逃過這一劫到底是因為什麼,只是她和廢太孫都辜負了這份善意。兩人在那別巷之中,日日爭吵不休,到了後來,兩人還時常大打出手。秦茱到底是女子,又懷著孩子,體力不如太孫,常處於下風。因此,對太孫那是咬牙切齒。一日,太孫站在井邊彎腰喝水,秦茱從後面猛的推了他一把,想將他推入井中淹死,可誰想,太孫兩手揮舞間,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服,兩人一同摔進了井中。兩人在水裡糾纏廝打,互相踩著對方想獲得一線生機,可最終……
隔了幾日,有人來報王樓,說送米糧的人前去送些柴米油鹽,久久無人應門,進去一看,才發現兩人都跌落井中,淹死許久了。只是不知道,死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王樓嘆氣,這兩人,便是到了這邊境地,只怕也從未想過要互相扶持好好度日。他回頭跟李霮提了一句。
李霮也嘆氣,“罷了,好生安葬了吧。只是可惜了那個孩子。”若是能平安生出,抱去給平民家撫養,也未必不會有平安喜樂的一生。
……
來年四月初,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陸琅琅心心念念要吃桃花魚。那魚極難抓,一般的樵夫漁民都抓不上手。歐陽昱跟童昊兩人只好拎著網,去城外東山的親自去抓。可他們剛出門不過半個時辰,陸琅琅的肚子就疼了起來,陸湛、謝晗和謝老夫人忙成了一團,待接生婆子進了產房,太醫來候著了,才想起來派人去找歐陽昱和童昊。
府中下人們快馬追到東山,看見那桃花開遍的山林簡直快哭了,這得上哪裡去找啊,一群人只能站在山下,望山大吼,“將軍,夫人要生了,將軍,夫人要生了……”
不多時,就見歐陽昱挽著褲腿,擼著袖子從桃花林裡一頭衝了出來,連騎馬都顧不上,施展輕功往城內狂奔而去。不一會兒,童昊也拎著一網子活蹦亂跳的魚下山來了。
一路上,歐陽昱將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唉,怎麼就自己跑出來了,這要是像岳母一樣有個萬一,那可如何是好,他越想越害怕,等跑到府門前時,差點沒哭出來。
等他一頭衝進產房的小院裡,院裡面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一句陸琅琅的哭喊聲都沒有。歐陽昱顫著嗓子問,“人呢?怎麼了?”
一側的廂房門簾就被掀開了,謝老夫人滿臉是笑,衝著他招手,“快來看看。”
歐陽昱忙跑了進去,陸湛正站在那裡,熟練地抱著個大紅的包裹,裡面裹著一個嬰兒,烏黑的頭髮油亮濃密,蓋在腦門上,長長的眼睛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