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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小月來摧促她用晚膳,她也懶得吃,只悶悶地上床歇息了。
一夜的深思熟慮之後,初雪終於下定了決心。
吃完早點之後,她支開眾人,獨個把馮保留了下來。
馮保情知初雪必有話要說,也不詢問,只是低頭默默地拿熟銅火鉗撥爐子裡的炭灰。
“馮保,你大概多久出府一次?”
“回娘娘,有時一個月出去三次,有時候會更多些,奴才的姑母家住京城,奴才經常出府探望她。”
初雪低聲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張大人一定也經常去你姑母那裡吧。”
馮保咧嘴一笑,不置可否:“張大人對娘娘的愛護,足以讓世上所有女人生羨。”
“馮保,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他對你有過恩惠?”
見初雪提到此事,馮保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此事,說來話長,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和我娘逃荒逃到了京郊,我娘病重,就剩下一口氣了,為了給她治病,我沿街乞討,受盡屈辱嘲笑,張大人遇見了我,給我銀子,叫我給娘治病——”
“那後來呢?你孃的病治好了麼?”
馮保搖了搖頭,悽然一笑“雖然我孃的病最後還是沒好,可是我卻用張大人給的銀子風風光光地安葬了她,後來我被宮裡強徵去做了太監,經常隨著公公們出去傳旨,這才又邂逅了他。”
初雪點了點頭:“看來,你很敬愛他。”
“娘娘,這世上,樂善好施的人有很多,可是,絕大多數的的施主們都是抱著做好事為自己修來生的目的去做的。他們可以施捨給窮苦人銀錢財物,卻未必肯把我們這些人當成平起平坐的朋友,可張大人給了我這份尊重。”
是的,精神上的尊重比銀錢上的施捨更加令人銘記,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懂得這個道理,馮保能參透這一層,他的境界還真不低。
想到這裡,初雪越發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於是緩緩地道:“馮保,我和你一樣,曾經領受過張居正的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
“娘娘過得好,就是對張大人最大的報答。”
初雪自嘲地一笑:“如果我過得好,是因著他孤獨一生的緣故,那我的寧願不要這種好。”
馮保迅速地抬起頭,看了初雪一眼,他是個話頭醒尾的機靈人,自然明白初雪話中的含義。
見她的眼神裡盛滿了酸楚,馮保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初雪又道:“馮保,你說,他不娶妻不生子,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娘娘,我聽說今年夏天,張夫人幾乎以死相逼,想讓他娶一位侍郎家的女兒,後來他不吃不喝了幾天,張夫人嚇壞了,才退了那頭親事。”
初雪聞言,心頭一痛,牙齒慢慢咬緊了下唇,淚水一滴滴自臉頰滑落到炭火中,發出一陣嗤嗤的輕響。
見她哭了,馮保有些慌,他生平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於是語無倫次地勸道:“娘娘,您不要傷心,對於男人來說,娶個不如意的媳婦,真的還不如不娶,他——他不娶妻子,壓根就是為了他自己心裡好過。”
初雪伸出手背,擦了擦眼淚,又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馮保,我想讓你去勸勸他。”
“勸他?”馮保先是訝然,然後立即搖頭:“張老夫人這般逼迫,都不能令張大人改變主意,奴才怎麼可能勸得動他呢。”和小月一樣,馮保說話有個習慣,凡是訴說心事的時候,就會不知不覺地稱自己為我,一旦恢復清醒,才會自稱奴才。
“不管怎麼說,馮保,你得去勸勸他,而且你不能說是我授意的,等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你就以朋友的身份勸勸他吧,把孤老的種種遭際告訴他,勸他儘快娶妻生子。”
馮保嘴上答應了一聲,心裡卻暗暗嘀咕,張大人絕頂聰明的一個人,難道會不懂孤老的際遇還用得著我巴巴的告訴他,勸他娶妻生子?唉!側妃娘娘平日裡那般通透的一個人,如今卻變得如此糊塗了,難怪世人都說,男女情愛最能矇蔽人的心智。
初雪卻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幼稚,她一直盯著馮保的行蹤。
這日,她整整一上午都沒見到馮保,就猜到馮保一定又出府去探望他姑母去了,問了林嬤嬤,果然如此。
晌午,她一聽說馮保回來了,立刻就把他叫進房裡來。
見了馮保,初雪一肚子的話反倒問不出來了。
她不知道馮保到底有沒有勸過張居正,更不知道張居正會怎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