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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手剛觸到王妃的臉頰,就猛地停住了。
初雪感覺到異常,忙抬眼去看春兒,只見春兒的臉也變得煞白,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半天才帶著哭腔道:“王爺,娘娘——娘娘的臉好冷——好冷!”
裕王身子晃了幾晃,差點沒站穩,他緩緩來到床前,凝視著妻子的臉,和她明顯隆起的肚腹,伸出手去,想要摸妻子的臉頰,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魯太醫急忙上前,用手探了探王妃的鼻息,半晌,方低聲道:“王妃已經歿了!請王爺節哀順變吧。”
“煩勞幾位公公回宮告上太后和皇爺還有康妃娘娘,我們家娘娘病得雖然不輕,可是太醫正在全力診治,請幾位老人家不要過於憂心。”院子裡,陸採蓮正對著三位太監說著話,就聽見臥房裡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採蓮心中猛地一鬆,四年了,自己渴望那個位置四年之久,如今,那個人總算是去了。
心底裡這般想,臉上卻立刻作出了憂急之色:“糟了,娘娘怕是不好了,公公們且同我一道進房瞧瞧再說吧。”
這時,房中的春兒和幾個丫頭婆子以及齊側妃和楊美人已經哭得驚天動地,初雪也在無聲地哭泣著。
裕王坐在床沿上,面色疲倦而悲傷,他將手放到妻子的肚子上,想對妻子說些什麼,喉頭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卡得生疼生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乳母抱著寶兒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口中哭道:“寶哥兒來送送孃親吧。”
寶兒被乳母放到床邊,見母親雙眼緊閉,似睡著了一般,便伸出小手,揪住母親身上蓋的錦被,搖晃道:“娘,娘,別睡啦,起來跟寶兒玩,帶寶兒玩吧。”
兒子的話如同一把尖刀,刺得裕王心頭一陣劇痛,他伸出手臂,一把將兒子摟進懷中,任由眼淚流了滿面。
見此情形,初雪的眼淚更加不可遏止,她緊緊咬住了嘴唇,極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然後,她看了採蓮一眼,只見她拿著一方錦帕,不停地擦眼淚,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哀慼之色。
王妃死了,最可能坐上王妃之位的就是陸採蓮,她不傷心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想起當日齊側妃和楊美人在王妃房中總是嚷著冷,初雪總覺得哪裡不對。。
王妃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那時她房裡分明暖氣十足,齊側妃和楊美人卻一個勁地嚷冷,這裡頭,一定有問題。
想到這裡,初雪看了一眼摟著兒子哭得正傷心的裕王,這個男人,他會想到妻子的死疑點重重嗎?他會去徹查真相嗎?
他此時正是需要倚重陸家的時候,和妻子也並無似海深情,假如自己把心中的疑惑說給他聽,他會作何反應?
初雪實在沒有把握。
宮裡來的幾位太監勸了裕王幾句,便匆匆回宮覆命,採蓮見狀,便哽咽著對裕王道:“王爺雖然傷心,可是也要想想怎樣操辦娘娘的後事,若還是信得過臣妾,臣妾就要去理事廳了。”
裕王點了點頭,嘶聲道:“內務府會來人操辦喪事,府中下人,還是歸你排程。”
採蓮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次日,朝野內外,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裕王妃辭世的訊息,說起一屍兩命,母子雙亡的慘狀,很多人都要掬一把同情之淚。
皇帝下旨風光大葬,內務府和禮部合辦喪事,京城內所有王公貴胄皆去裕王府弔喪,又請了六百多個和尚道士在王府中做法事道場,為王妃超度亡魂,足足辦了七七四十九天,那銀子錢使得就像流水般嘩嘩直淌。
一場喪事辦下來,裕王府上上下下,都好似生過一場大病,精疲力竭,一連休息了幾日,才漸漸恢復了精氣神。
這日,離天黑尚有個把時辰的時間,裕王卻早早來到了閒雲閣。
初雪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刺繡,上前為他沏了一杯茶:“幾位先生已經恢復了授課,王爺今日沒待在書房?”
“我心中煩悶,哪裡還能讀得進書!”
初雪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裕王,勸道:“人死不能復生,王爺還要多想想活著的人。”
裕王嘆了口氣:“我正是為寶兒的事情發愁呢。”
初雪一怔:“臣妾上午還在園子裡見到寶兒,瞧著不是很好麼,他年紀太小,根本就不懂得傷心吧。”
“正是因為年紀太小,又沒有娘,叫我這當爹的如何不憂心!”裕王伸手拉過初雪的溫軟的小手,將它放在臉頰邊輕輕摩挲著:“初雪,我打算把寶兒交給你養,你可要好好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