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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日月輪替,一路追兵,一路逃跑。父親說,只有離開大魏,她才能安全。只有她安全了,他才會放心。
整個朝廷的追殺,甚至可能連累族人,父親卻不在乎這些。至今記得父親寫給伯父的信,字字泣血,“……為之父母者獨何心乎?旁人輒以不解,只坐不關切於身,未免隔膚痛癢耳!”
中途,父親也離開了她。臨死前,父親仍心心念念,“小狐,快走、快走!”
衛初晗繼續逃亡。她逃到了臨州甘縣——
衛初晗望著火光,有些出神。
眾人秉著呼吸等她的下文,那口氣被吊了半天,咽不下去。臨州甘縣,正是他們現在處的地段啊。然後呢?接下來呢?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也死了?又是什麼樣的奇遇,讓她死而復生?
還有的人皺著眉,覺得這故事漏洞百出。就是他們這些小人物,也知道那些大家族裡,能人眾多。為什麼衛父要親自帶女兒逃?既是一個愛女之人,對族人的責任感也應該有吧?那他帶女兒逃亡,不管族人死活了嗎?衛家其他人呢?沒人理會嗎?還有,衛母呢?這個故事裡,衛姑娘的母親呢,兄弟姐妹呢?沒有跟著逃?
人都有好奇心,原本不在乎的八卦,有人透出邊角來,便坐不住了,“到了這裡怎麼了?你被追上了?你……啊!”
突然握住刀柄,想轉身砍去。但一道流光從後如風般襲來,此人僵著身體,怔怔倒地。剎那間,所有沉迷於故事的人都甦醒過來,持著武器向身後殺去。黑影以凌厲之勢劈來,有人橫撲來抱腰,被他後肘一抵,轉手借力而起,以其為支點,在半空中躍起一大道半圓弧度。青年身體在半空中張開,肌肉勻稱線條精悍,飽滿如弓。他斜掠向前方人馬,動作快如獵豹,又一道光,人倒下。
他置身包圍中,沉靜冰冷,只憑一己之力,連殺數人。雖一身是血,可他的目光看向誰,誰就忍不住雙腿打顫——媽呀!這個惡魔!他們是怎麼想不開,惹上這個人的啊!
衛初晗坐在火邊,打鬥就在她身邊,她絲毫不放在心上。身體的不適越來越嚴重,不光是冷,還有痛。好像誰拿著刀,在她脖頸上、手臂上、腰上、腿上砍下去,汩汩流血。但伸手去摸,並沒有血跡。
衛初晗疑惑。
與此同時,她渾濁的視線,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恢復,終於能看清了。
她入神地看著前方,忍著身上的劇痛和冰寒,想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他立在屍體中,遍身暴虐之氣。那種氣勢太可怕,殺人機器一樣,沒有感情,沒有情緒。只用提起劍,砍向面前人。
他的眼睛突然看向她,幽冷似鬼。
衛初晗被他的戾氣一掃,渾身僵硬。她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他的眼睛犀利陰鷙,紅絲密佈,好像一把出了鞘的倚天寶劍,充滿蕭殺之氣。
她強笑一聲,“恩人,我給您包紮一下?”
他提著劍走向她,眼中的森寒沒有褪去。好像下一瞬,就要殺了她一樣。他像變了個人,那種眼神……讓人覺得他瘋了。衛初晗臉色煞白,卻因為身體的疼痛,動也動不了。心理壓力極大,快要把她壓垮。
他走過來,一步步,陰影擋在面前——
然後突然,他在她腳下虛脫跪倒,手中劍掉落。衛初晗沒有鬆口氣,她的手被對方按住。衛初晗戒備看他,他飽滿暴戾情緒的眼神,竟在她面前,平靜了下去。他開口,“然後呢?”
“……”衛初晗呆呆地看著他,“什麼然後?”
接著她反應過來,恩人不是啞巴!他會說話!
……然而這個不是啞巴的人,裝了一路啞巴。
他聲音無起伏地重複一遍,清冽如薄冰,“然後呢?”
衛初晗再次反應過來,他是問她,到臨州甘縣後,接下來的故事是什麼?
“……”衛初晗無言以對——恩人,我的故事是用來忽悠你的敵人的呀。你怎麼沉迷進去了呢?而且,剛殺了人,你不關心別的,只想聽故事嗎?重點會不會太偏呀?
恩人真是一個天真的小可憐兒。
情緒大起大落之際,衛初晗再沒有承受住身體的壓力,暈了過去。
青年眸子瞠大,吃驚地看著面前的姑娘倒下去。他本能地接住她,她倒在他雙臂間,蒼白虛弱。他僵硬著身體,低下眼,看著自己懷裡的這個姑娘。這麼小,這麼弱,他一隻手,就能殺了她。
他的手,隨著念頭,放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只要輕輕一握,她就要再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