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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不動聲色的看著窗外; 看似是在等雨停,實則不過是在等訊號,等一個他已經可以直接向眼前齊雲帝動手的訊號。
齊雲帝抬眉看著俞親王仍舊神色隨和的模樣,笑了笑,道:“二弟在棋局上總是如此大殺四方,充滿戾氣,不給他人留半點退路。”
聽到齊雲帝隱約有些別的深意的話,俞親王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了看齊雲帝那張無甚異色的臉,淺淺的勾了勾唇:“這退路留不得。”
齊雲帝垂眸,眸色閃了閃。
他聽說,從棋局上便能看出一個人最真實的性情。而他的二弟,棋局裡外,截然不同。
二人仍舊是有一句話沒一句話的搭話下棋,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後來,窗外突然響起一道若隱若現的響聲,類似於煙花,僅僅只是一聲,掩於雨聲中。
以齊雲帝的能耐,是聽不到的。
但武藝高強的俞親王卻能輕易將這訊號聲收入耳裡,如今外頭的那一片天是他的,他現在對齊雲帝動手,便能沒有任何阻礙的得到他想要的皇位。之後他會殺了齊雲帝,殺了這個他從小就厭惡的蠢貨,不給自己留任何禍端。
他勾起嗜血的笑,舔了舔嘴角,突然伸手一掀棋桌,在齊雲帝面不改色中,黑白棋子滾了一地。
外頭的御前侍衛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進來。
區區幾個廢物,俞親王自然不放在眼裡,他抬手就欲去掐齊雲帝的脖子,秦子藺的聲音突然響起:“爹!”這是一種秦子藺從來都沒有過的,急促中透著哀慟的聲音。
初次聽到兒子以這種語氣喊他,他立刻側頭看去,就見一身溼漉漉的秦子藺大步過來跪在了他的面前,祈求著:“爹,回去吧!娘馬上就要沒氣了,娘想見你。”
俞親王面露戾氣,陰沉著臉:“何意?”
秦子藺將手裡的紫檀木盒開啟,遞到俞親王腳邊,垂下透著悲痛的眸子:“娘快不行了,求爹回去,與她見最後一面。”
俞親王的目光落在那把帶血匕首上,他認識那把匕首,那是他送給他的妻子唯一一件禮物,是他們成親之前送的,因為他嫌她太弱,不想總是找機會偷偷見他的她被壞人欺負了去。
這把匕首精緻小巧,就跟她的人一樣,是給她防身的。二十幾年過去,仍舊如新,足見她如何珍惜著它,將它保護的多好。
鬼使神差的,藉著拂過的微風,聞著隱隱飄到他鼻息間的血腥味,他想起他們的初。夜時,情難自禁的他,咬破她的身體,痴迷的吸吮著她的血。
也許是因為嗜血的他殺過的人太多,聞過的血太多,輕易便能分辨出她的血味。
那是一種讓他忍不住想吞噬的吸引力,就像是能讓他起癮的毒。藥。
有些恍惚的他,突然回神,對秦子藺喝道:“滾!”
秦子藺早料到父親不會輕易相信,亦或是就算相信了,也不願為了母親放棄他的渴望追求。他冷靜道:“爹若現在不回去,再見,便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真是一句讓俞親王聽了不由打哆嗦的話,他抬手就給了秦子藺一巴掌,巴掌聲響徹整個祈赫殿。他陰沉著臉想再說什麼,卻覺喉間仿若塞了塊東西似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嘴角含血的秦子藺想起出來前,俞王妃只剩一口氣的樣子,他突然苦笑了起來:“怕是現在去,也晚了,娘該死不瞑目了。”後來,他又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了聲,“娘說,爹若不收手,她便死不瞑目。”
見到兒子難得這副失魂落魄,悲痛至極的模樣,不知俞親王是不相信,還是不願相信。直到他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應,覺得似乎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失去了,胸口撕裂般的疼了起來。似有誰拿著刀,在剜著他的胸口。
她死了?
她為了阻止他,自殺了?
他終於再難冷靜,突然邁步跑了出去,本就武藝比秦洬低不了多少的他,用盡全力施用起輕功來,便是身後騎馬飛奔的秦子藺也被遠遠的甩了去。
齊雲帝負手站在祈赫殿中,看著父子倆離開的方向,許久後,他嘆息了一聲,輕輕道:“原來再無情的人,心中也有最熾熱的一塊地方。”
都有軟肋,唯獨他。
祈赫殿的密室被開啟,錦衣衛指揮使曹漾走了出來,在齊雲帝身後拱手等著吩咐。
齊雲帝再默了會,道:“都滅了吧!”就像俞親王所說的,這個退路留不得。殺了今晚參與的所有人,亦是砍斷了俞親王的翅膀,毀了其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