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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直言說道:“舉凡朝代都有定數,大魏的天下也是從前朝手中奪來的,既然堯暮野能夠做得,夫君自然也可以做得。”
白水流冷冷道:“糊塗!現在南北兩朝並立,早晚必有一戰。新舊交替之時,最重要的就是護住我白家能保住家聲不墜。”
在白侯看來,魏朝勝了自是一切好說,若是梁朝勝了,他堯暮野雖然狠厲,可是我白家的祖蔭名聲猶在,就算他堯暮野想要斬盡殺絕,也要顧及天下人的非議,只要小心行事,總能護得家族周全,幾十年後自然能捲土重來。可若是坐了帝位,便再無退路,一旦不敵堯二,白家百年望族的名聲就要煙消雲散,成為天下人人唾面的賊佞之家。
婦人短視,哪裡懂得清靜無為!治天下,治齊家不都是這般道理?
不過白水流也是不願與婦人多談,他與袁熙除了床上的默契外,言談俱多談論不到一處去的。早年靈動的才女袁氏,也不知是不是在廟庵裡消磨得失了靈性,相處得久了就會品酌出她滿腹皆是算計,總少了些情趣。所以他也不欲與她多談,只道:“這等國事,夫人不必多想了,我自有分寸。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袁熙施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白水流看著房門方向,心中不覺有些失望。袁熙之能確實強過母親,做百年望族的白家主母也是遊刃有餘。只是……他腦中又回想起玉珠巧笑嫣兮的面龐,若是跟玉珠比,卻又相形見絀,尤其少了一股看破世事的大智慧。
白水流已經查明瞭玉珠這一年多來在南地的所作所為。這等女子竟然敢潛伏南帝在民間為堯二洗刷清白,收攏各地資金支援北地,而當初識破並破壞自己斷絕北地糧食的,似乎也是她的手筆。
若是袁熙的話,只怕是會在丈夫稱帝時牢牢把持後位,哪裡會放心如此遠行?
相比較起來,同時袁氏女,那玉珠每一樁皆是做得大氣而果決,心思縝密,遠勝過南北兩朝中的絕大多數朝臣。自己想要的正是這般性格溫婉,而又眼光深遠,還不計較自身得失的女子,可惜當初還是自己目光太淺,到底是有些嫌棄她的出身,沒有與堯暮野拼盡全力爭搶。
其實袁熙的建議,他也不是沒有暗自想過。要知道當今聖上看似寬容,心底卻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從未將誰放在心上,從蕭妃,堯二,乃至範青雲的遭遇就能看出聖上的刻薄寡恩。
白家在南地一時風頭無兩,甚至超過了當時的堯家,袁家。可是聖上又能容忍這樣鼎盛的白家多久,是以取魏而代之這一想法也不時在他腦中浮現。只是經過北疆和寇島賊寇之戰後,他已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俗語云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將乃兵之膽,若是將軍無能,士兵再多亦是無用。北疆蠻族和寇島賊寇加在一起還不及大魏一個郡計程車兵多,卻是打得大魏幾無招架之能。直到堯二領兵率將,才先後敗之,扭轉了大無畏的頹勢。
可惜自己先前不甚重視這些能將,與聖上一起出手,終於讓朝堂皆是順臣,再無一個堯二那樣桀驁之人。可是也將這些能將幾乎消失在大魏的朝野之上,以至再無一人可以匹敵堯二。如果堯暮野不滿足現在的北地,待得休養生息後,騰出手腳大舉進犯,再次爆發南北大戰,他知道魏朝必敗。到時做在帝位上的人必然下場悽慘。
想到這,他對七弟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也是失望以極。
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現在只能除掉堯姝亭,來個死無對證,不讓堯二以此為藉口發動南北大戰。
況且當年尉遲老將軍勸諫聖上而亡與自家脫不開關係,尉遲德賢必然仇視白家。而他又是堯暮野的妹夫,有了這層關係,白家的日子不會好過。如果堯姝亭不在,尉遲德賢與堯暮野也失了親眷裙帶的關係,白家到時又豈會俱他一個毫無底蘊的將軍?
堯暮野不過與自己一人有仇爾,他身為族長自然是會在國亂之時一人定罪,而只要家族安好,縱然白家在戰亂中會扒掉幾層皮,也終能熬過這段時間。
政事的參悟,有時也是要靠一時的失利錯誤為教義的。
南方畢竟世家眾多,人才濟濟,人口糧食地盤更是數倍與北疆,只要給自己二十年,經營一番,自然能重新培養出一批良將悍卒,到時憑藉人口和糧食優勢,壹年一小戰,兩年一大戰,拖也拖垮了北地。這正是老子所言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而福禍的關鍵便是不讓堯二拿堯姝亭做藉口發動大戰,給自己養精蓄銳的時間。
他心中拿定了主意,再次拿起《老子》,用心地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