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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大傘。衛恆卻接過他手中傘,走到車前,將我兜頭罩下,為我擋去所有的雨疾風驟。
我看向他被雨淋的透溼的衣衫,沒再對他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任他將我扶下馬車。
他的手心潮溼而冰冷,似在隱隱輕顫。想不到他素日看起來體健如虎,不過淋一場雨,便有些抵受不住,臉色也有些蒼白。
一俟我下車立穩,他便鬆開我的手,專心致志地替我撐傘。我默默看了一眼幾乎整個舉到我頭頂的雨傘,再看看他露在雨中的大半個身子。有心想叫人再送一把傘過來,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我先前只知他君子六藝無所不精,尤精於騎術和劍術,不想他於這撐傘之術亦是造詣頗深。
從府門到我房中,路途並不算近,那雨又下得急,我卻不曾淋到一滴雨水。除了裙腳處濺上些雨水外,我頭面雙肩竟是連半星雨點也未沾到。
饒是如此,一進內寢,他便吩咐婢女為我更衣,再煮一碗薑湯,驅驅寒氣。
我看著他髮間不斷滴落的水珠,不由輕按了按右手掌心,那裡似是仍能感覺得到,他方才掌心那一團涼意,經久不散。
等他從淨室換好一身乾淨衣衫,我遞上一碗薑湯,“將軍也飲一碗薑湯,驅驅寒氣吧?”
他凝視著我,“夫人這算什麼,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我垂下眼睫,語聲平淡,“方才尹平來過兩次,說有要事要面稟將軍,既然將軍無須薑湯驅寒,還請快些過去書房吧。”
見我轉身欲走,他忽然一把攥住我手臂,拿過薑湯,一飲而盡。
臨出房門前,他似想起什麼,回頭道:“我已派人去尋醫聖倉公,等他到了鄴城,再請他為你診脈。”
醫聖倉公,歧黃之術冠絕天下,但其人行蹤不定,四海行醫,只治有緣之人,極是難尋。
先前衛疇為治頭風之疾,曾幾番命人求請,均未得其人,衛恆倒是自信,一副定能將倉公請來的口氣。
我摩挲著袖中玉牌上雕刻的花紋,看著他高大頎長的背影,忽然想到任氏和李氏,忍不住道:“將軍……”
先前衛恆只顧著帶我離開行宮,我亦忘了帶上她們,但最多再晚上些時候,衛華定會派人將她二人送來,到那時……
“怎麼?夫人還有話說?”衛恆再次回身。
“……若是將軍不忙的話,晚膳時,妾有一事要同將軍講。”
想同他說的話,已到嘴邊,卻又被我嚥了回去,還是……再等上幾個時辰再同他說吧。
衛恆唇角微翹,“好,我定然早些回來陪夫人用膳。”
他回來的極早,才離開不過一個時辰,便又怒氣衝衝地奔進我房中,臉色比外頭陰雲密佈的天色還要可怕。
“甄弗,那李氏和任氏是怎麼回事?我竟不知我何時多了兩個妾室?”
我同衛華告辭時,她曾囑咐我到了衛恆面前,不可說是她賜了這二女給他做妾室,就說是我見這二女秀麗嫻雅,主動替他求納為妾。
想來我前世當是照著衛華吩咐,這般同衛恆講的。
我明知她是怕衛恆不喜她干涉他房中事,卻還是替她背了這口黑鍋,怕他們姐弟因我而生齟齬。可是這一回,我又憑什麼還要再為她遮掩,擔心他們的姐弟之情?
“貴人所賜,妾不敢推拒。”我照實作答。
衛恆的語氣忽然就緩了下來,“原來是長姐強逼於你。”
“難得夫人今晚邀我共進晚膳,想來便是為了此事。既然夫人也不願收下她們,我這就命人將她們送回去。”
我瞧了他一眼,輕聲道:“將軍怕是誤會了。我並非不願收下她們。雖是貴人所賜,妾身亦是樂見其成。”
先前似已熄滅的怒火又在他眸中燃了起來。“你亦樂見其成?你我才成婚三日,夫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夫君推到別的女人身邊?”
我低眉斂目,有些歉疚地道:“還請將軍恕罪,實則大婚當日,妾便盼著能有一位妹妹來為妾分憂了。”
“分憂?好一個分憂!”衛恆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既然你這般厭惡於我,為何還要嫁給我?”他口不擇言地問道。
我微微一怔,他這句話問得可真是……求我打他的臉嗎?
“將軍難道忘了,我並不想嫁給你,為此不惜逃婚,是將軍強抓了我回來,用盡手段逼我成婚的。”
衛恆身形一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好半晌方道:“不錯,確是衛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