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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梨朦朧而嬌滿的衣襟,柔聲附耳道:“今夜再懷一個吧,等朕回來怕就能抱得上了。”
自從上一胎生完,因為心疼陸梨受生產之苦,之後的每次事後都有用藥。藥也是經御藥房和李嬤嬤精心調配過的,並不傷身體,這一次陸梨便沒有喝。
帷帳搖曳的龍榻上,楚鄒溫柔地曲起陸梨,把稜角分明的臉龐埋入其間。龍蛇在暗河遊走般,陸梨顫顫地發著抖,兩指頭只是揪著床邊的枕巾。“嗯……”後來楚鄒就進去了,那一次去得那樣深,來去輕重緩急之間,像是有無數的繾綣,像生怕日後將會要不到似的,一直一直地要了陸梨很久。
後來便在她的腰下墊了顆枕頭,痛得陸梨咬上他清寬的肩膀。氤氳的燭火朦朧中,兩道年輕的身體緊緊地扣抱著,楚鄒忍著頓空的荒蕪說:“咬吧,咬疼了朕,朕便記著有個人她在等我!”
那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是兩兩在這紅牆根下相伴二十載的真情,只是彼時的陸梨被楚鄒充盈著,竟忘了分心去細想其中是否有深意。
九月十五日清晨出發,陸梨牽著幾個孩子送他到午門外。楚鄒穿著金絲鎧甲,記得走的那天,脖子下還隱隱留著陸梨咬下的紅痕。
陸梨站在風中叫他:“臣妾在宮中祈福,皇上早日凱旋而歸!”
從昨夜亥時開始的纏綿起伏,一直持續到寅時天快亮了才消停。那天的陸梨兩腮未染胭脂也嬌紅,千褶裙被風吹得一蕩一蕩,楚鄒專注地看著。低頭對幾個玲瓏可愛的孩子道:“要聽母后的話,等父皇回來。”
“兒臣遵旨!”五歲的楚忻帶著弟弟妹妹點頭,然後楚鄒就走了,不時地還回過頭來看幾眼。
那場戰役打得異常兇猛,倭寇武士分封不均,亟需拓開一片疆土,傾所能之勢破釜沉舟也。但高麗是漢土的門戶,大奕又豈容門戶被奪而失防?
“殺——”
“嘶——唔!”
熱血噴湧,長劍入腹,刀下不留情。楚鄒遇難的訊息,便是在大約三個月之後傳來的。那時候都已經是臘月初了,紫禁城掩映在一片皚皚厚雪中,清早御前行走太監小冬子手持黃冊,一路揩著曳撒從前朝疾步走來。彼時陸梨正在喂楚憬和楚忱喝早粥,聽他顫抖地跪下膝蓋:“奴、奴才……這信……還是皇后娘娘親啟吧!”
她也不曉得怎麼了,眼睛空空望向外頭的花壇,沒來由地就溼潤開。
送信的參將身披黑色油衣,身旁駐一匹長途奔波的汗血馬,跪在奉天門場院下久久不知起。
皇上英年早去也。
滿朝慨然。
上千個窮途末路的武士敢死隊,全身塗滿黃油,引火自燃後突然乘烈馬闖進陣營。彼時楚鄒右肩已負傷,正左右抵禦著預備撤離,忽而一個錯目間,一枝塗了劇毒的火箭便“呲——”地刺入了額頭。
仗雖然最後打贏了,但卻沒能將他的命挽救回來。
棺木在元月初運送回京,已逝的楚鄒臉上蓋著明黃的四角巾,但身形與覆蓋下的輪廓確然是他無異。
忻兒、蓁兒、元寶、元壽圍在靈樞前喊父皇、“父皇快別睡了,兒臣想聽講故事”,嬌嬌兒的嗓音,都還是三歲、五歲的小娃娃就沒了爹。陸梨一身素衣素裙在毓德宮枯坐了一夜,黎明就拭淨眼角起來操辦後事。楚鄒在白虎殿停靈了十四天,於元月二十戊戌日下葬至西郊帝皇陵,追諡號為英宗。
這個在後人的評判裡褒貶不一的皇帝,終其二十五歲未至的一生中,世人對他的印象或還是當年那個享受過至高榮寵,而又備受身心貶斥的皇太子。
幼年天馬行空,少年乖戾頑傲,青春隱忍低霾,更與當時身份尚尷尬、明知很可能是堂妹的陸皇后,不顧宮闈禮制做出恁般亂惹常綱之事,生出一窩的小娃子。你說他睿德仁孝吧,但他又殺伐果決,登基後親手殺了自己的皇叔和七弟;前一刻還牽著皇后在崇樓上陪小皇子、公主欣然賞景,轉身就可以高坐在午門前,看底下通敵的官員和太監活生生五馬分屍。你說他暴戾專橫或陰鬱吧,可他為太子時與登基後,卻又為大奕的龍脈所作甚多。
怕就是犯了那句“正邪入煞”了,大氣大落,獨孤跌宕也。
中宮的親情似乎在宮人的記憶裡總是淡淡的疏離而又凝聚。這個並沒有享受過多少溫情的皇帝,也並沒有把皇位留給他嫡親的皇長兄。或許是看明瞭壽昌王楚祁雖博學而心眼狹隘,英宗把皇位傳給了睿智包容而又不失城府的瑞賢王楚鄴。
也許在他出徵前隱隱已有了不好的預感,在楚鄒日常伏案的寶座夾縫裡,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