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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在這一陣子發現,嚴鶴臣午時的時候會從少府監出來去後宮,她不知曉他到後宮去要做什麼,不過既然上了這個心; 她每日會專門在午時的時候騰出手來,把白日裡要拿到後宮的東西; 留到中午再送過去。
哪裡有這麼多巧合,不過是有人在刻意為之罷了。
今年的太禮監的春盤是由嚴鶴臣派人送來的; 按理說這些繁雜事物由內務府酌情去辦就行了,早就不用勞煩嚴鶴臣了,可沒人敢說個不字,也沒人敢可以去問。
吃春盤是六宮向來的慣例; 大家都恪守著這一慣例; 就算不想吃; 當著主子的面也要吃上一些的。明珠吃不慣春盤裡頭的肚絲,年年都剩著不吃; 今年春盤的蓋子掀開,她的那份裡頭竟獨獨沒有那份肚絲,換上了松仁小肚,這道菜倒是她極喜歡的。
她端著自己的份例,看了一眼嚴鶴臣,他手裡握著拂塵眉目平靜,臉上沒有半分特別的神情,待他轉過身看向明珠,與明珠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明珠抿著唇吃了兩口,竟發現自己的松仁小肚底下放了兩塊糖,明珠喜歡吃糖,喜歡甜食,宮裡有時會做些小食,可不會有人專門做糖飴拿來吃,明珠挑了一塊藏在嘴裡,嘴角不露痕跡地彎了起來,嚴鶴臣看著她輕垂著的眼睛,只覺得她整個人都像是浸在蜜裡面一樣。
竟因為這樣的小玩意兒開心成這樣,嚴鶴臣心裡也覺得春風駘蕩,格外的舒服。他年歲不小了,原本也在襄平長公主眼前與她斡旋良久,可那樣的關係,本就是不能進心的,嚴鶴臣如今也才慢慢體會到這種不同尋常的歡喜來。
明珠的耳朵上戴著他送的墜子,再也沒有取下來過,吃的是他專門安排的食物,她的些許歡喜亦是和他有關,嚴鶴臣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也開始慢慢豐盈起來,這顆孤寂許久的心,被一種莫大的滿足感慢慢填補起來。
他們兩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忙碌週轉著。平日裡說話的機會不多,這日傍晚,天邊的火燒雲像是燃燒著的燎原的火,明珠從內務府回來,望向北方的天空,卻突然發現某處地方竟冒起了濃煙,她愣了一下,已經有小黃門大聲喊著走水了!
明珠離得近,她快跑了幾步,倏而發現起火的地方竟然是慎元宮,跑到離慎元宮十來步遠的地方,裡頭濃煙滾滾,熱浪撲面,竟再也走不近半步,天乾物燥,原本就是容易起火的時節,再加上木質的架構,一燒起來,就是連綿成片。
明珠看見一個人衝進了火裡,她猛地捂住了嘴,定睛看去,那衝入火裡的人竟然是嚴鶴臣,原本拿著水桶水盆的奴才們都震驚了,立刻抄起傢伙一起往前衝:“嚴大人還在裡頭,快點救火!”
不知道誰往明珠手裡塞了個水桶,明珠跟著一起往裡頭潑水滅火,可不過是杯水車薪,哪裡能阻擋得了這熊熊烈火,不知道哪處的房梁已經塌了下來,人群裡面傳出陣陣低呼,明珠眼裡噙著淚,只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
不知道到底過了有多久,久到明珠幾乎難以呼吸。
有個人影從裡頭衝了出來,身上還燃著火,立刻有人衝上去往他身上澆水,明珠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嚴鶴臣懷裡抱著什麼東西,他抬起眼,臉上已經被熱浪灼得發紅,他竟然對著明珠笑了,明珠從沒見過他這樣開心地笑過,他輕聲說:“幸虧我今日沒穿那件衣服。”他身上的行蟒已經在許多地方都燒破了,若是穿了之前那間曳撒,明珠繡的仙鶴怕是也要被毀了,他懷裡還緊緊地護著一個卷軸。
這卷軸裡頭是什麼,明珠已經猜得七七八八,只是她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時機,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輕聲問:“你如何了?”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撲簌簌地落在地上,嚴鶴臣笑笑,站定了身子:“瞧你,哭什麼,我能有什麼事。”
明珠壯著膽子,抬起手去碰他的臉,原本就是養尊處優的人,白淨的麵皮被火灼得燙手,只怕已經傷得不輕了,嚴鶴臣只覺得這雙微冷的手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從他的面頰上面劃過,連帶著心裡都沉靜了許多。
他伸出左手,緩緩攥住明珠的手指,順勢拉了一下,明珠就藉著他的力往前走了兩步,二人離得很近,明珠甚至能夠感受到嚴鶴臣身上帶來的滾燙溫度。
旁邊的小黃門依然在緊鑼密鼓地指揮著救火:“快救火啊!德妃娘娘還在裡頭!”
嚴鶴臣看著那連綿的宮闕,用只有明珠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這次的火是德妃放的。”
她在這世上已經苟活了許多年了,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在前些年太皇太后還在世的時候,德妃的日子過得異常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