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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已長大,許多事情,即使哥哥肯拼了性命護我,我也不能再任性自私。
入宮之事,實已沒有半分退路了。
回房時,迢兒剛備好一桶洗澡水。
我縮在熱氣瀰漫的水裡,很長時間沒說話,迢兒也不說話。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便直起身子,喚她一聲,注視她的眼睛。
迢兒的杏核眼靈動漂亮,總有一層淡淡光暈包裹,似喜似嗔。小時候我將自己的衣服給她穿,攜伴上街時大家都以為我們是姐妹。
她只是倒黴有一個賭鬼父親,但被賣到我們家又似乎沒什麼不好,我一直拿她當親人看待。
所以我不捨得她跟著我探這場龍潭虎穴。
“進宮是勢在必行,我擔心的只有一件,就是你如何安處。我本想帶你入宮,但你不趟這趟渾水也好。”我散漫地呵著氣,等她的反應。
“我自然是跟著小姐。”迢兒柔柔地笑了,不甚辯駁。她知道若她不允,我撇不下她。
我剛要嘆氣,又聽她說:“我擔心的也只有一件——小姐,你真的不顧自己,要去做政治聯姻的棋子?”
我苦笑不語。我當然明瞭,古今歷史,皇帝和將門之女聯姻,沒有幾個女子有好下場。
只因兵權大於皇權,皇家要保江河安穩,將軍要避震主之嫌,從一開始就是一樁生意,沒有半點情感可言。
既是如此,我保證不賠本便是。
七日後我踏上大紅花轎,拜別母親兄長,十里長街大放鞭炮,此起彼落。
坐在轎中的我耳聽環佩錚鳴,茫然得不知何去何從。
宮中那一套禮法繁多,我又是太后欽點的妃嬪,是以未見皇上,卻要先去宮鑾各處行禮。
我換上一身粉紅的百蝶穿花金絲福緞,外罩五彩勾絲的祥雲褂,頭頂各色耀目珠寶,宮中各處崢嶸風光領略不及,惟有三叩九拜而已。
之前最擔心的便是謁見太后娘娘與太皇太后,都道醜媳難見公婆,想來這兩位後宮之主自都不是好惹的。
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太后面上淡淡的,我卻看出她眼裡流露欣喜,不知是滿意我這個人還是我的家世。
太皇太后輩份更長,卻慈祥如祖母,讓我一下子想起了奶奶以前待我的好。行過禮後,太皇太后拉著我親親切切聊了許多,告退時除了尋常賞賜份例,還賞了我一對太上先皇送她的龍鳳玉鐲,令我惶寵莫及。
回到自己的宮殿已近薄暮,聽迢兒說,眷璦殿在後宮宮苑中,佔地算是數一數二的,太后下旨特意為我收拾出來,“眷璦”二字還是皇上親提。
“璦為美玉,‘眷璦’便是憐賞美玉之意了,小姐,皇上一定看重您。”迢兒開心地說著,用銀剪將燭火挑得更亮了些。
我垂頭不語,只顧低頭看手上的鐲子。
我在等皇上,這是入宮這日要過的最後一關了。
適才宮中嬤嬤教授如何侍奉皇上,聽得我麵皮發燙,雖是假作不理,可心中的莽兔卻要直撞出來。
這副身子,便要交給一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了?
若說不甘,滿屋燭影就是我的寫照——因光而生,隨風而動,半點由不得自己作主。
不想等了一個多時辰,皇上不至。
迢兒一次一次去剪燭花,漸漸地焦急起來。
“別忙了。”光影晃得眼暈,我抬手撫額,望向擺滿玉蓮金桂的喜案,尋思吃點什麼填飽肚子。
饒是迢兒見多了我雲淡風輕的樣子,這下也慌了,“小姐,你不急嗎?”
我站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骨頭,然後把身上華紗重重褪下,只剩下內裡一件衵衫。
“皇上不會來了,吃點東西,早些睡吧。”我漠然說著,撿了個紅棗扔進嘴裡。
“小姐。”迢兒快哭了。
想必她也早知道我這一入宮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自古皇帝最頭疼的便是籌碼結姻,冷落則擔憂邊疆不穩,寵愛又忌諱禍水殃國。
我倒真沒什麼悲喜之感,只是感嘆司徒鄞這小皇帝倒是敢下這步棋。
我的哥哥可是掌握著褚國大半兵馬,而這下馬威何等威風!
“蠟燭熄了吧,睡覺。”我拆下頭頂珠釵,一頭長髮披散下來,甩了甩,伸手去揉緊繃的頭皮。
迢兒悶聲應了,一根一根吹滅絹籠裡的紅燭。
待她吹到最後一根,我不緊不慢地脫下玉鐲,塞在鴛鴦枕下,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