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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急又憤又傷心,後悔無比,於茫茫大街上抱著個小包袱,跑到西京客棧的門上站著,情急之下叫了聲:“張君!張君!”
“如玉!”她聲音才落,便見夜色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一個青衣男子騎馬得得而來,不是張君是誰。如玉大喜過望,撲過去拉住馬韁叫道:“冤家,你可算回來了!”
張君下了馬,攬如玉在懷裡抱了抱,問道:“你怎不在客棧住著,自己跑出來一人在大街上?”
如玉張嘴,本想將他走後自己從客棧後巷子裡見那個神似他的男子,再到偷信,丟銀子並擺攤兒這一掛兒的事情都告訴他,可是話到嘴邊卻起了猶豫。那封信已經被秦越燒了,就算她說了有那麼一封信,張君能信她,找到秦越以後怎麼辦?
她還親過秦越的臉頰,還吐了他一身,這半個月以來,這東大街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秦越天天給她送花送胭脂,給她搭篷子她不叫太陽曬了她。就連那黃娘子,也知道秦越整天翻窗翻戶,張君會不會以為她在自己離開的這一個月裡又在外勾搭男人偷漢子?
她和沈歸曾叫張君堵在一間屋子裡頭過,若不是那方元帕,萬難解釋清楚,再有此一著,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水性楊花勾三搭四?如玉為了那一朵梅的感動,立志要清清白白,立志要身正影端的跟張君做一對少年恩愛夫妻。
天已經黑了,信燒了,那封信的事情她可以慢慢用別的法子說出來。
此時秦越還未追出來,這一大街的人都不會看見也沒會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她隱瞞掉掉銀子,偷信並擺攤兒這一系的事情,此時就跟著張君一起走,張君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這西京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在他心裡,她不過是規規矩矩在這西京客棧中住了一個月而已,只要現在走,麻煩即可全部甩去。
想到這裡,如玉牽過馬到上馬臺處,自己躍身跳了上去,揚了揚手中包袱道:“我知你今日要來,正好退了房間在此等著,咱們就此出城,快快的走吧!”
張君猶還沒有反應過來,如玉已經策著馬往城外跑了。出西京再往東一路就是京城,這個時候出西京,到京城城門肯定就關了。張君幾乎小跑到城門口才攔住如玉:“咱們在此住一夜,明日再回京城,好不好?”
西京是個大城,若離了那條東大街,旁的地方也不一定有人識的如玉。但如玉小地方來的人,不懂得城裡人多誰也識不得誰的道理,只覺得這滿城的人都盯著自己,兩腳蹬著馬腹仍還是出了城:“咱們就在沿路找處小客棧住了也使得,西京城裡那客房我橫豎已經退了。”
夜越來越黑,有月光照著官道倒也不算黑暗。兩人悶頭行了約有幾十里路,才於路邊找以一處鎮子,尋得一間小客棧安置。等著盼著他不來的時候,如玉幾乎要急瘋了自己,真等到張君來了,兩人一路悶氣哼哼出了西京城到這小店裡住下來時,卻不知為何彼此相對著竟連言語都沒有了。
張君初嘗人事,狠飽足了半月以後又曠了一月,趁如玉沐浴擦身的時候在外洗了個冷水澡,此時一身冰涼就來尋如玉。
他曾往北賓士三千里,回來之後在京外苦熬多少個日夜,心頭的躁動比之常年無雨的沙漠還要乾旱。這小婦人是解他燥渴的良藥,是他千里疾馳要奔回的故鄉。
如玉嗯了一聲,等張君俯身下來時便吻上他的唇,翹開他的唇齒去尋他的舌頭。這才是能叫她心安的男人,無論身上的味道還是唇齒間的甘意,她都能接受,願意接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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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秦越身上那股子膩人的香味,如玉不由又是一陣嘔膩。張君翻身下來躺到如玉身邊時,撫著她滑於枕畔一頭錦緞般順滑的長髮,捲起那髮梢兒在她鼻子邊輕搔。畢竟多日未見,本來已經熟悉了的兩個人,彷彿重又陷入陌生。而且她整個人心不在焉,恍恍不安,張君以為是自己走了一月如玉心中有些埋怨卻不好發出來,遂開玩笑問道:“如此急著出西京城,莫不是趁我不在時,你又在西京城替自已找了個相好?”
他本是無心玩笑,如玉心裡卻藏著個實打實的鬼,聽了這話嚇得一跳,瞪了張君一眼道:“新鮮了,你在外一月,我都沒問你逛了幾處窯子,你還敢問我是否找了相好?”
張君本是逗她。這小婦人在他走了一個月之後,似乎有了些變化,臉上膚色更細更白了,行過人事後兩頰春海棠般的微燻色,一雙杏眼微挑時秋水盈盈,他倒是喜歡看她的臉,亦喜歡看她臉上的笑,也喜歡逗她,看她開心看她惱怒。
但今夜他卻沒有這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