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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墨筠手上一僵,熊熊怒火撞上了冰山,沒地方燃了。
我笑了起來:“你這麼激動幹嗎?夏天蟲子多,咬兩個包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又湊近鏡子使勁撓了兩把,然後開啟匣子拿出止癢的藥水塗在脖子上,“我的血甜,可恥的蟲子專挑我來咬,話說,你沒有被咬嗎?”我去拉他的衣袖,他連忙放開了我,避開了。
我俏皮地笑了笑:“幹嗎躲著我,我看你有被蚊子咬嗎,連碰都不讓碰呢。”
他皺緊了眉,薄唇抿成了冷硬的線條,怒紅的眼睛漸漸變成了冰冷。
我又玩笑著與他說了幾句,他意識到再問也問不出我什麼話了,轉身拿走案上的扳指,出了門。
我繃緊的心絃一鬆,就聽門外飄來他極為冷淡的聲音:“昨日的事,任何人不得再提,玉翠沒能服侍好小姐,杖責三十大板,其餘人全去院裡跪著。”
我:“……”
第7章 兄長
楚國的社會等級森嚴,共分貴族、中人、庶人、賤民四個等級,貴族擁有很高的待遇,賤民的地位十分卑微,私家奴婢可以當作貨物般買賣,生死全在主人的掌控中。所以顧墨筠經常會用玉翠和桃紅的性命來規訓我不許外出胡鬧闖禍。
玉翠捱了三十大板後,趴在床上起不來了,桃紅不吃不喝暴曬了一天,中暑病倒了。我想著接下來的一樁事還會惹惱顧墨筠,索性讓她們回家將養一個多月,這樣也就不會因我受罰了。
三伏盛夏,天氣燥熱,我抱著琴站在顧墨筠的門口等他午睡醒來,院中蟬鳴聒噪,屋內十分安靜,唯有消暑用的冰塊滴答滴答淌著水聲……
約莫過了丑時,房裡傳來腳步聲,接著房門開啟,小廝出來倒洗臉水,這小廝是顧墨筠新換的侍從,鼻尖上有些小雀斑,十分可愛,他見我熱汗涔涔地站在門口,驚訝道:“這樣毒的日頭,小姐怎麼不敲門進來啊!”
我咬了咬唇,看了眼房裡的顧墨筠,他一身淡青色的便裝側靠在涼榻上下棋,烏髮如墨散在身後,一條水青色髮帶繫上,無多裝飾,卻更顯清逸超塵。他聞得聲音,抬眼看來,墨色的瞳仁裡有一線明亮的流光,屋外是一池碧湖,我的粉色紗裙被風吹著飄了飄……
自上回他來問過話後就沒找過我,我忐忑著他會不會去查扳指的主人,那象牙扳指極為稀有,在楚國,恐怕沒有幾位公子哥兒會捨得拿這麼貴重的東西“打賞”一位“青樓女子”,若是顧墨筠細查,定能查出是誰……
“小姐快進屋消消暑吧,奴才再去拿些冰塊來。”小廝抱著冰盆走了,我還站在門口不動彈。
顧墨筠收了視線,修長的手指執起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幾時來的?”他的聲音沉如靜水,十分好聽。
我軟軟地回道:“約莫你剛睡下那會兒。”
他面上無波,聲音有些起伏:“還嫌曬得不夠?進來。”
我心中微動,低聲道:“不敢進來,怕踩髒了你的地板,回頭你把這房子也拆了。”
他明白我是在說他扔被子拆床的事,執棋的手頓了一下,再看我時,眼裡已有三分寒意了。
“那你站在那兒別動。”
我:“……”
我撇嘴道:“說好的要教我撫琴,可回來之後,再沒來找我了。我這幾天天天都來找你……可你總不在家,找不著人……”我聲音小小的,儘量乖乖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中午的時候,聽說你回來了,我就急忙過來了,見你在睡覺,沒敢吵醒了,就站這兒一直等著了。”
顧墨筠眸色柔和了下來,落下一顆白棋,輕聲說道:“帶上門,屋裡的涼氣全出去了。”
我心口一甜,喜滋滋地跳進了屋裡,放下琴,跑到顧墨筠身邊,笑靨如花地說道:“今兒我才發現我寢室裡的薰香換了種味道,裡面添了驅蚊蟲的艾葉和菖蒲……是不是你命人換的呢?”
他專注於棋盤上的戰局,沒有回我。黑白對壘,他和自己下棋。
我撒嬌道:“我保證以後不隨便睡你的床了,也不跟蹤你去青樓了,不過你告訴我嘛,你到底喜歡誰?”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我,墨瞳裡是我被熱氣蒸得白裡透紅的俏顏,我們倆的距離很近,只要我稍稍再貼近一點,我的唇就能夠碰上他的。
滴答一聲,我鬢角的汗珠落在了他的棋盤上……
棋盤是藍田白玉嵌銀絲製成,汗珠落上去,叮咚一聲,尤為響亮,似雨水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