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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有躺著的唐嫵知道,這個風度翩翩的公子,究竟是多麼的表裡不一。
按照平日的姑娘們的作為,上了主子的床,自然是得撒撒嬌提個要求的。
但唐嫵卻是除了沉默,什麼都不做。
就連郢王問她想要什麼,她也只是乖巧的搖了搖頭。
她不想做一錘子買賣,也不想賣弄幾分心機,得了幾分便宜,從而讓他徹底厭煩了她。
她想做他的愛妾,想將喜桐院變成另他嚮往的溫柔鄉。
這些,她知道,他暫且都給不了她。
郢王推開門後,見只有曹總館在外候著,就問道:“剛剛側妃是何事?”這說話的語氣平緩沉穩,堂堂正正,與方才失控的聲調判若兩人。
聽他主動提起側妃,唐嫵不禁在裡頭輕笑出聲。真的難為他還記得,方才還有人在門外站了那麼久。
唐嫵的眼睛寫滿了笑意,她倒是想瞧瞧清早那位趾高氣昂的楚側妃,站在門後的時候,會是怎樣個表情。
“剛剛那位連姑娘不願走,她說自己冤枉,還說若是我這個老頭子敢強行送她走,她就一頭撞死在垂花門前的柱子上。”曹管家頓了一下。
繼續道:“側妃說人命關天,需要殿下來定奪,便匆匆趕到這裡,但不巧……碰上殿下正在忙,側妃便回到安善堂等候了。”
郢王斂眸,他突然想到了後來唐嫵哭的厲害的時候。
那時候枕頭恰好掉下地上,剛好露了一包藥出來。他低頭看她,本想瞧出她眼神中是否含著慌亂,卻沒想到她哭的無比投入,根本瞧都不瞧他。
郢王啞然失笑,掂了掂手中的粉末,道:“她要一心想尋死,你就將三元盒端給她便是。”所謂三元盒,便是匕首一把,白綾一條,鶴頂紅一瓶。
——
郢王沒有去安善堂,而是徑直回到了歲安堂。
他背手而立,凝視著歲安堂高高的牌匾。
這牌匾,還是是母后隨父皇入墓前,來到郢王府親手掛上去的……
“你恨母后狠心拋下你和霈兒,恨母后不和你商議就走到了這一步,母后都知道。但是宴之,你也要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母后生下來就揹負著安家興衰成敗,一生都活的戰戰兢兢,安家容不得我走錯一步,也容不得我有半點閃失。直到生下你與霈兒,母后才體會到一絲尋常人家的溫暖與快樂。此番母后這樣做,與其說是成全你們,還不如說,是成全母后自己。”
“宴之,母后派人在你這湖心亭旁,種了許多水仙花,你幫母后養著可好?”安皇后誘哄著他的語氣,他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其實後來的這句話,上輩子她也說過類似的。
可惜那時他不懂事,他只顧著責怪於安皇后的主動陪葬,便命人拔了宮裡所有的水仙花。
如今從來這一世,雖然他到底還是沒能勸住她……
不過他卻肯好好善待這些水仙花了。
郢王走到桌邊,端起一個他酒壺,直直地往杯子裡注酒。他握住三角底座,輕輕搖晃,將杯底的粉末搖勻。
他瞧著杯麵上倒影著的自己,回想著昔日種種。
曾幾何時,他竟然也到了靠著藥物才能入夢的地步。
……
——
天空剛泛出魚肚白,郢王猛地一下就驚醒了。
渾身的重量瞬間墜得令人窒息,他用了極大的力氣去掙脫,卻不想只是睜開了眼睛。
果然,他又一次地陷入了這個讓他永遠無法逃脫的噩夢裡。
他的眼前仍舊燃著熊熊的烈火,像是要將他燃燒殆盡。
前世,他並不是今日驍勇善戰的郢王爺,而是一個沉浸於權勢之中的野心帝王。
他記得很清楚,前世雍和九年,正是天下太平的時候。
渝國卻叫一個道士擺卦,算準了他大燕地震的日子,悄悄率二十萬大軍攻打了過來。
敵軍抵達之時,大燕國的要地鄴城已是天崩地裂,滿目瘡痍,飛禽走獸四處逃竄。
原本欽天監的劉年早就預知並啟稟了此事,他便下令將鄴城的百姓提前疏散到了白溪地,可不知是誰,對外竟放出了鄴城有前朝寶藏的訊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一夜之間,不止是鄴城的百姓,就連京城的百姓都去湊了“前朝寶藏”的熱鬧。
在地動山搖的那一刻,即便他未踏出宮門一步,他彷彿都聽到了上萬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和迴盪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