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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拔舌頭,柳嬤嬤連忙閉上嘴,褚風就趁這功夫將桑皮紙貼到柳嬤嬤臉上,已經舀了酒水的左手往上一潑,那桑皮紙便嚴密地定在了柳嬤嬤臉上,任柳嬤嬤如何搖頭掙扎,都甩不開,紋絲不動。
褚風拿了第二張桑皮紙,又是一破。
濃濃的酒氣四散開來,唐瑜最後看眼柳嬤嬤拼命掙扎的手腳,低下頭。她不懂這是怎麼刑法,但她看出了柳嬤嬤的煎熬,就在一間屋裡,柳嬤嬤嗚嗚的求救,踢騰的腿,讓唐瑜感同身受,好像她現在就在承受這樣的刑法,又或者,下一個就會輪到她。
宋欽為何要讓她看這個?
是另一種威脅吧?她老實聽話,他便縱容她,她敢再生異心,這屋裡的刑具樣樣加身。
唐瑜渾身發冷。
閨閣裡的姑娘,一隻狗病了都驚慌不已,單純地從未見過這世上的陰暗。宋欽淡淡斜了唐瑜一眼,見她面白如紙,低著腦袋哪都不敢看,他諷刺地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柳嬤嬤身上,“此刑名為貼加官,將犯人仰面捆綁,再把用水沾溼的桑皮紙一張一張貼到犯人臉上,紙貼地越多越不透氣,犯人受不了了,可抬腿求饒,若拒不招供,最終會窒息而亡。殺人卻不留痕跡不見血腥,本王再三思量,貼加官最適合你……在旁觀刑。”
唐瑜聽出了他的諷刺。
她攥了攥手,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柳嬤嬤那邊,盯著老人家驚恐哀求的眼睛道:“嬤嬤雖然害了我,但我記得這四年來嬤嬤對我的悉心教導,嬤嬤若是願意道出實情,還是早早招供吧,也免得白受折磨。”
柳嬤嬤臉上已經貼了四張紙,幾乎沒有呼不出氣也吸不進氣,聞言艱難地動了動腿。
唐瑜轉身,看向宋欽。
宋欽視若無睹,褚風見了,再次撿起一張紙,唐瑜臉更白了,宋欽這才道:“聽聽她怎麼說。”
褚風應是,一把掀開柳嬤嬤臉上的四張桑皮紙,唐瑜無意看過去,只見桑皮紙上清晰地現出了柳嬤嬤口鼻的輪廓,胃裡一陣翻滾,唐瑜迅速轉過去,往門口走了幾步,終於壓下去了那股不適,背對宋欽站著,胸口起伏。
宋欽眸色變了變,回頭飛了褚風一個眼刀。
褚風委屈,但還是立即將手裡的紙丟進不遠處一個小簍裡,又拿了一張紙蓋上去,免得狐狸精瞧見又裝病西施。
“你去問。”宋欽看著唐瑜道。
唐瑜回到柳嬤嬤身邊,柳嬤嬤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見她,眼淚又流了出來,“姑娘不用問,老奴把我知道的全告訴您。”
唐瑜看著她,點點頭。
褚風插嘴道:“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讓你嚐遍這屋中的所有酷刑。”說著為柳嬤嬤鬆綁。
柳嬤嬤撲通跪到地上,額頭幾乎快貼到唐瑜鞋尖,“姑娘,都是太后讓我做的,三年前侯爺升任兵部侍郎,老奴回家探親,路上被太后的人截住,這才知道老奴八歲的小孫子拜了一位武藝師父,跟著那武藝師父去龍虎山學藝了。太后的人告訴我,如果我老實聽話,一年讓我孫兒回來一次,否則便將我孫兒的腦袋送回來。姑娘,太后拿我孫兒的命逼我,老奴不敢不從啊……”
三年前,父親升官……
唐瑜苦笑,當時京中有人傳父親暗中投靠了攝政王,她與父親都有些擔心,姑母進宮打探太后的意思,順便澄清了謠言,而太后呢,表面上雲淡風輕對唐家一如從前,原來那時就猜忌她們了,收買侯府的人,暗中傳遞訊息。
“這三年,太后都讓你做過什麼事?”
柳嬤嬤慢慢抬直了身子,低著頭道:“太后只是讓我盯著您與侯爺是否有異心,一開始我每隔一陣子就送信進去,就是趁姑太太來侯府時,將信交給姑太太的大丫鬟寶瓶,她是太后安插在姑太太身邊的人,姑太太進宮,她順便將訊息遞進去。後來太后發現姑娘與侯爺本本分分,就讓我每個月穿次訊息便可,一直平安無事,直到今年……”
唐瑜心提了起來,“等等,你的意思是,姑太太並不知曉太后讓你做的事?”
柳嬤嬤搖頭,“不知道,姑太太只侯爺一個兄弟,只您一個侄女,太后大概沒有信心能讓姑太太聽她的話,所以事事都瞞著姑太太的,還有表公子,他們都不知情。”姑太太與表公子如果知情,絕對會攔著這事的。
唐瑜一顆心落了地,整個人好像重新活了過來,她就知道,姑母表哥絕不會讓她送死。
小姑娘嘴角快翹到天邊去了,宋欽看了刺眼,面色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