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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闔宮嬪妃便又是對著皇后盈盈再拜,將賀歲的美言都說了個遍。鍾離爾抬手一笑,只道,“確然愈發冷了,本宮這便回了。姐妹們也早些歇息罷,初一一早還有的辛苦。”
六宮佳麗拜送了皇后娘娘,鍾離爾帶著人緩步走在宮道上,冬日星稀,今夜月光也不甚透亮,蒙上了一層妖冶的暗紅色。她昂首瞧著,心道明日怕是又要落雪。
出神之間,忽聞玉石之聲,一人風姿綽綽,緋衣玉帶,拜倒在皇后身後請安,“臣東廠江淇拜見皇后娘娘,恭賀娘娘新歲之喜,請娘娘千歲金安。”
她有些錯愕,轉身瞧著他,仍是挺拔莊正的身姿,自上回萬壽節,雖同在宮中,竟是也近百日未見了。
這三月內,她抱病臥床、為著母族日夜擔憂、馬不停蹄張羅新歲,卻不知他在前朝是如何過的。
鍾離爾心底輕嘆一聲,若這人不是東廠提督,知己難求,或許便可推心置腹,把盞言歡。
皇后盛裝立在色調單薄的宮道上,絕色眉眼教人難以忽視,朱唇輕啟,淺笑道,“廠臣快請起,數日不見廠臣,今夜倒是緣分。本宮備了紅喜袋,剛好賞給廠臣。”
江淇起身,立在夜幕之下,距離幾個月前夜風之中送別帝后,眼前人似是又清減了些。他心下了然,聽聞皇后幾月前臥病,再加之右相在朝中處境艱難,眼前一派無上尊榮的女子,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阿喜恭敬遞過紅喜袋,江淇雙手接過,絲綢觸手溫柔,再瞧著上頭繁複的雲紋刺繡精美,亦是抬眸勾唇一笑,萬般風流從他眸中傾瀉而出,融進周遭的紅牆白雪裡,“臣倒是來得巧了,得娘娘賞賜,初一一早的賀禮送進娘娘宮中,臣便將這虧空補回來了。”
皇后聞此言不禁掩唇失笑,眸光嫣然,瞧著他只裝作當真道,“既如此,本宮明日可得親自檢視東廠送了什麼寶貝進坤寧宮。若是不合心意,哪怕為著這紅喜袋的銀子呢,也得教廠臣再送一份稱心的來。”
她語氣輕鬆,總是三言兩語便解了二人暗地裡勢同水火的尷尬處境,江淇亦會心拱手笑應,“臣遵旨,定討娘娘歡心。只還有一樁好事,需在這良辰佳節報與娘娘。前次皇上下旨,從國子監破格拔擢了一批監生,不試而仕,其中便有一人名寧言,現拜中書侍郎一職。寧侍郎乃錦州人士,特地託臣為著娘娘進言與金人休戰一事,拜謝於娘娘。”
火紅的裘衣襯得皇后似雪雙頰也有了絲血色,她思量之下神色帶了幾不可察的雀躍,從眼神中流露出來,只笑道,“戰火無情,本宮亦不願哀民生之多艱,所謂河清海晏,還得國泰民安才稱得上。本宮不過是順應了聖意,實不敢生受寧大人美言。”
江淇瞧著皇后亦笑道,“皇上英明,可若無娘娘戰馬良計,此事也未必會得以圓滿。”
鍾離爾知他好意,卻不願在政事上再多言,只略抬首瞧著他,柔聲道,“除夕晚上廠臣也得辛苦當差,方才廠臣恭祝本宮新歲安康,本宮也代皇上祝廠臣新歲喜樂。外頭冷,巡了宮便也早些回去罷,本宮這便要回宮了。”
江淇垂首一揖,恭敬道,“臣恭送娘娘。”
鍾離爾頷首,便帶著宮人轉身,方行了幾步,卻聽身後遙傳來一聲巨響,隨即便是熱熱鬧鬧的動靜。
她心知這是乾清宮前放了煙花,當下難抑欣喜,便急急回首望去。
夜幕之上五色綻開,盛大的花簇爭相鬥妍,又相繼緩緩凋零在暗紅色的畫布裡。煙花照得夜如白晝,眨眼之間便又是交替燃過一輪,如同漫天星移斗轉,聲響動天,直教耳畔佈滿喧囂。
身邊的小宮女都欣喜地拍手私語,她早知今夜煙花熱鬧,卻不成想是這般的動人心絃。
鍾離爾將目光移開,卻見天際那似流星消亡的煙花盡頭,是幾步開外的那人,長身玉立,一雙勾魂眼靜默帶笑,那張面容仍似初見一般,無雙顏色,似妖孽夜行,叫人心驚。
他與她對立在這宮道之上,各自身後俱是成山成海的人群,頭頂是盛世繁華,周遭是朱牆碧瓦,這是全天下最險惡、最富麗、最寂寞的宮廷。
可她在這場盛世裡帶笑回眸,雖一身的珠玉狐裘,貴氣難喻,只一雙桃花瞳中水波瀲灩,那驚喜純粹得如同一個吃到糖的孩提。
又一陣歡聲,又一瞬通明,長街燈火然然,天地俱是喜色。
他不曾回眸看過那綻放的煙花,卻早已在她眸中一覽無餘。
她緩緩瞧著他,挪不開眼,不自覺心生驚慌。他卻也沒有避開,只在滿當的人聲鼎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