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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一輛馬車駛入巷子,張管事面露喜色,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
一個年輕婦人打扮的女人從馬車上跳下來,“舅舅。”
“終於來了。”張管事拉著她就往王府裡走,一邊走一邊說:“昨日時間緊張,我派去的人可能沒有跟你說清楚,我現在再說一遍。”
“您說。”
“熙王殿下的側妃昨日受驚,連續兩天了不見好,哭鬧驚厥,必須得吃藥才能安撫得住。側妃身邊的侍女已經全沒了,就昨天的事……殿下又命我重新找一個來,再出問題,舅舅全家都難保。舅舅實在找不出比你穩妥的了,也不是要你入奴籍,只要側妃過一陣好了,我就悄悄安排你出去。”張管事腳下不停,嘴皮子也飛快,“你照顧過你夫家小叔子,就照那個來。”
“可我那小叔子是個傻……”女人說一半停下,“側妃也是?”
張管事說:“你心裡知道就行了,唯一不同的是側妃身份高貴,身體嬌弱,尤其這幾日,千萬不能叫她受到一點驚嚇。”張管事忍不住嘆氣:“跟個孩子似的,怎麼能受得了那種罪。”
年輕女人一家都依附著她舅舅,張管事倒黴,她也落不了好,即使心裡明白事情非同小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我明白了,我一定做好不讓舅舅失望。”
薛嘉蘿陷在沉沉噩夢裡,在夢裡,她拼命跑著躲避身後怪物的血盆大口。面前的路看不到盡頭,跑著跑著,不知道從哪兒流來一片血水,血水漸漸上漲,沒過了她的腳背。看不見腳下的路,她一腳踩空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夢境裡的恐懼還殘留在她腦中,她緊緊抱著被子,臉埋在被褥裡哭泣。
床幃被人撩了起來,一個柔和的女聲問:“夫人做惡夢了嗎?”
薛嘉蘿沒有動,不一會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頭髮,一下一下,“別怕,別怕……”
薛嘉蘿從被子中露出一隻眼睛,看見床邊坐著一個女人,眼神溫和沉靜,手掌溫暖有力。她身後是比平時都要明亮的房間,空氣裡瀰漫著甜甜的香氣。
薛嘉蘿又把自己捂了起來,不過慢慢地不哭了。
那隻手依舊輕柔地撫慰著她,不急不躁,沒有強迫她做什麼,就算她不開口說話也不會怪她。
她臉上的淚痕幹了,無法言喻的恐慌慢慢淡去,身後的女人輕輕哼起了歌,她把被子移開一點默默聽著。
鄉下小調哼唱了一整晚,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人陪,薛嘉蘿難得沒有再做夢。
第二天薛嘉蘿醒後自己坐了起來,抱著被子對著床幃發呆,她不敢揭開,不知道那後面會有什麼。
儘管她起身的聲音很小,外面的女人還是聽見了,她過來撩起了帷帳,看著她笑,因唱了一整晚而微微聲音嘶啞:“夫人醒了呀。”
這個聲音陪了她整晚,讓她很有安全感,薛嘉蘿點了點頭。
女人把床幃拉開,“餓了嗎,還是想先洗個臉?”她把薛嘉蘿鞋子擺放好,“奴婢是新來的,叫曉秋,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都跟奴婢說。”
曉秋一邊說一邊觀察薛嘉蘿,判斷她痴傻的程度,看見她聽到吃這個字有反應,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最壞跟她小叔子差不多,而她小叔子最開始整日被鎖在家中,排洩都無法控制,現在已經能出門下地幹活了,她還是有信心的。
薛嘉蘿剛醒時還不敢下床,等一頓飯吃完,曉秋哄了哄她就願意下地了。
房間裡依照吩咐撤走了一切紅色的東西,衣服食物也不準見半點紅色,就算沒人跟曉秋說什麼薛嘉蘿受了什麼驚嚇,她也能猜出一些了。
她不怎麼熟練地為薛嘉蘿洗漱束髮,薛嘉蘿坐在梳妝鏡前左右張望,好像在找誰。
曉秋為她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髮髻,又彎腰給她描眉毛,看著鏡子裡的薛嘉蘿說:“夫人別動,瞧你一動,眉毛都歪了。”
薛嘉蘿不再轉頭,過了一會,她細聲細氣地問:“她不來了嗎?”
曉秋看她面色略有不安,猜不到她口中的“他”是男是女,試探著問:“夫人想見嗎?”
薛嘉蘿用手摸著自己左邊半張臉,看著鏡子裡:“她流血了,是不是死了?”
曉秋立即明白她在說誰,頭皮發麻,不等她回答,薛嘉蘿又說:“等她好了,是不是就能來了?”
猜不到她是不是明白“死”的意義,曉秋不敢胡亂敷衍,謹慎說:“夫人要是想她,奴婢就去問問,問她好了會不會再回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