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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差役小聲補充道:“徐謂入獄時,他妻子託人送了一大筆錢財進來,讓他好生打點,照料好她兒子。”差役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謙,說道,“這小子本來是有救的,但徐謂貪生怕死,把兒子的救命錢用去賄賂獄卒官差,以求自己少受些皮肉之苦,早就揮霍一空了。”
虎毒尚不食子,徐謂為了苟且偷生,竟將張氏千辛萬苦送進牢來的救命錢挪為己用,簡直不配為人父!
徐南風一把揪住徐謂的衣襟,逼視他一字一句道:“徐謂,你聽著!你死後,我會將你挫骨揚灰,將你的燒成灰燼撒入陰溝地渠,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你大不孝!”徐謂被她冰冷的目光嚇住了,顫抖道,“我要見葉娘……對,葉娘!讓你娘來見我!”
徐南風鬆開手,讓他頹然墜地,隨即冷笑道:“你以為,你還有什麼資格向我提這些要求?又憑甚以為,我娘還會來見你?”
一句話徹底擊垮了徐謂。他鬚髮顫抖,以手覆面,發出絕望而後悔的嘶吼聲。
入夜,凋敝的村莊內。
一座籬笆圍成的農家小院內,請來的赤腳大夫已經給徐謙煎了藥,徐謙喝後,呼吸果真平穩了不少。
差役頭目已經帶著一干囚徒先行一步走了,只留下一名差役陪同病重的徐謙,允許他病情穩定後再繼續北上。徐南風知道,這多半是姚江為她求了情。
徐南風替徐謙擦了臉,這才回過頭來,對一直默默陪伴她的姚江道:“姚叔,謝謝你。”
姚江好脾氣地笑笑,擺手道:“都是一家人,徐王妃不必客氣。”
徐南風深吸一口氣,還欲再說些什麼,土炕上的徐謙卻是悠悠轉醒,一把揪住了徐南風的衣袖,氣若游絲道:“南……姐姐……”
姚江知道他們姐弟倆有話要說,便掩門退下,原本凋敝殘破的小屋便越發空蕩冷清。
“阿謙,還好麼?”風從破舊的窗戶紙中灌入,徐南風給徐謙蓋上棉被,對於這個弟弟,她總是心情複雜的。
她既痛恨張氏的迫害,又深知徐謙的無辜,既厭惡徐謂的虛偽,又欣賞徐謙的聰慧知禮。
這麼好的孩子,為何偏偏是徐謂和張氏的兒子?
少年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淡色的眼眸中是看透一切的澄澈。他拍了拍徐南風的手背,輕聲道:“南姐姐,你不必愧疚,我不曾怪過你……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父債子償,這是……我的命……”
徐南風有些心酸:“別瞎想,好好養病。”
徐謙虛弱點頭,隨即又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道:“天晚了,姐姐速回王府,莫讓……紀王爺誤解你。”
徐南風坐著沒動,望了徐謙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對不起,阿謙。”
徐謙一怔,隨即用沙啞稚嫩的嗓音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啊。當年,你與葉姨在府中……受盡冷落排擠,父親和母親……那般對你們,我……我卻無能為力,作壁上觀……”
“可你是府中,唯一肯為我說句公道話的人。”徐南風自嘲一笑,沉聲道,“我不喜欠人恩情,今日救你一命,權當是還了你當年對我的照顧。我會同差役打好招呼,讓他們好生待你,不會讓你去做危險的苦役。”
說罷,她起身,摸了摸徐謙的額頭,做最後的告別:“從今往後,我照顧不了你了。你有大才,好好努力,未必不會有出頭之日,只是,切莫活得像你爹一樣糊塗。”
徐南風將一袋碎銀放在他的床頭,隨即轉身出門,又提弟弟掖好被角,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進一片雞鳴狗吠的深沉夜色中。
回到紀王府,已是深夜。
徐南風在府門前下了馬,抬首一看,這才發現今夜王府有些不同。
此時並非新春也非佳節,王府門口卻掛著兩串大紅燈籠,像是有什麼喜事的樣子。
徐南風滿懷好奇地走進院中,只見廊下也掛著紅綢,窗扇貼著大紅囍字,府中上下紅豔豔的一片,如同新婚般。
奇怪,這裡是紀王府,她與紀王又是半年前就成過親了的,怎會在這個時候做婚房打扮?莫非紀王要娶別的女子?
不,他不是這樣出爾反爾的人。
徐南風下意識回頭望著姚江,問道:“姚管家,府中這是怎麼了?”
姚江摸著下巴,煞有介事道:“王妃看不出來麼?紅綢喜字,這分明是喜事啊。”
“喜事?誰的喜事?”
“這個……在下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