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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百夫長你必須得接受處罰——我禁止你參加下一次的戰鬥,你必須得禁閉到下次戰鬥的結束,戰利品自然也不會有你的份。”
海布里達臉部抖了兩下,然後回答“閣下,沒有任何意見。”
“很好,稍息!”
“嗨,願戰神與羅馬同在!”海布里達“啪”伸手做了個軍禮,便轉身離去了。
“他是費布里亞老兵幫的核心人物,是個言而無信的流氓!”海布里達剛剛離去後,烏泰瑞斯不滿地抗議說。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路庫拉斯坐在原地,提高了嗓音:“先生們,我提醒諸位,不要忘記了此次遠征的目標。”場面立即安靜了下來,幾名奴隸端上了沙盤地圖,路庫拉斯舉起權杖,敲打著桌面,眾位將官參謀都圍了上來。
“再次取消今年的冬營。”這是路庫拉斯的第一個命令,立刻在眾人的心裡激起了個大大的“!”,而後就是個長長的“……”,他們在殘念中想著,難道統帥真的不明確兵士們心中所想嗎?
這是路庫拉斯第三次宣佈取消冬營了,三個軍團的兵士,在這次漫長的征伐中,每逢冬季,不是在荒涼的野外,就是在敵人的堡壘前宿營,而小亞海濱那些極其繁榮的希臘城市,路庫拉斯從不讓兵士們踏足。
由是,兵士們給路庫拉斯起了個綽號,“希臘佬的庇主”。
“是要越過陶魯斯山脈,繼續追擊米特拉達梯嗎?”烏泰瑞斯見眾位因為取消冬營,難堪地沉默者,便率先發話打破僵局。
路庫拉斯用權杖在沙盤上一點,那是卡帕多西亞山區的位置,“不,我們孤軍深入,很容易在此地被本都與亞美尼亞人切斷補給線。”而後權杖在沙盤上往上一劃,“我會留下十一軍團四個大隊,還有我的扈從、法西斯與鷹旗,充當疑兵,讓敵人以為我準備越過陶魯斯——但其實我會和七軍團一起,折還回去,掃蕩攸克幸海(黑海)的南岸的本都城市,竭盡米特拉達梯的財源和兵源,把戰火燒遍他的領地,讓他成為喪家犬,這樣他就無法再支撐下去了。諸位先生,我就此判定,如是最多再過三年時間,本都必會被我消滅。”
眾位紛紛對路庫拉斯的“聲東擊西”之策表示讚許,然後這位統帥慢慢坐下,說:“本都和亞美尼亞降服後,佔據美索不達米亞的帕提亞也就不足為懼了,但比起軍事,我倒是更擔心軍隊的紀律和包稅人問題。”
羅馬城邦的官制十分的簡單,元老和一些事務官,天生就是適應小國寡民的狀態的,但當近三百年來,這個共和國奇蹟般地在地中海一躍成為霸主地位後,這樣簡陋的體系根本無法消化管理廣袤的新徵服領地,所以羅馬採取了“包稅人”制度,與一些貪得無厭的稅務公司合作:公司的收稅員跟隨軍隊踏遍各個地區,負責從當地的百姓頭上壓榨油水,把事先協商好的定額稅金交給羅馬後,剩餘的全歸包稅人所有。
很簡單,無限制地擴充那份剩餘稅金,就是所有包稅人的夢想極致。
也很簡單,被征服領地的人民,對羅馬的軍隊仇恨,仇恨他們殺死了自己的丈夫父親;但對包稅人更加仇恨,仇恨他們連自己的子女的生存權力都要剝奪掉。
當年,羅馬的獨裁者“幸運的蘇拉”,為了懲罰小亞細亞諸城市對米特拉達梯六世的支援,對當地課以兩萬塔倫特的罰金,並派來軍團和包稅人來收取——但據路庫拉斯統計,包稅人先後交給羅馬的還沒有一萬塔倫特時,就已經在小亞城市頭上榨取了十萬塔倫特了——這就是米特拉達梯屢敗而不亡的根本原因,因為很多小亞人都把他當成推翻羅馬包稅人暴政的救星。
故而路庫拉斯渡海來到小亞時,禁止軍隊劫掠,掃空了貪婪無度的稅務公司,廢除減輕了當地沉重的債務,為此不惜得罪了很多羅馬城的騎士集團(羅馬次於元老的富裕階級,單憑資產為認證資格,大多是高利貸者和工商業主),還有很多軍團的官兵。希臘人有多愛他,羅馬人就有多恨他。元老院要把他職務撤換的風聲已經很緊了,公認的接班人,是深得平民和兵士擁戴的“大將龐培”,那個一臉假笑的龐培,出身卑賤的龐培,此刻正被元老院厚愛,被授予絕大的權力,清剿著地中海的海盜。
“下一個目標,阿米蘇斯。凌晨必須得完成部署,出發。”這是路庫拉斯不容質疑的命令。
當所有人都領命退出後,路庫拉斯用稍微有些疲憊的眼睛看著扔在擦拭鎧甲與寶劍的奴隸,而後取出一卷書來,燭火下,可以看出書名為《回憶錄》,作者署名是蘇拉。
這位死去的獨裁者,在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