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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姐妹見陳萱應的痛快,還給她們菜種子,心下愈發覺著陳萱人好。
陳萱對於答應別人的事也很上心,早上她一般沒空,得吃過飯,跟大嫂李氏拾掇清楚家裡這一攤子事,魏老太太去看戲了,她才去的許家。
許家是念書人家,鋤頭什麼的,都是陳萱自己扛去的,許家沒這個。
陳萱半個小時就幫她們把菜畦闢了出來,掏些灶灰加做底肥,陳萱還說呢,“按理,最好是糞肥,不過,自家種菜,糞肥有點臭,用灶灰也不賴。”再告訴許家,什麼淘米水涮鍋水的,放在罐子裡不要扔,放幾天,澆在菜地裡,也是好的。但是菜地裡不能澆肥皂水之類,那樣菜是長不好的。
把菜地闢出來,陳萱第二天傍晚教她們種種子,跟她們說這些菜的節氣,“現在種雖有些晚,也不算太晚,待熟了就能吃了。”然後,哪種是要多澆水,哪種是要少澆水,哪種是要小水多澆,澆到什麼程度,陳萱還把注意事項寫到了紙上,遞給了許太太,同許太太說,要是菜有什麼問題,讓許太太只管去找她。
許太太都應了,請陳萱到屋裡喝茶,再三謝了她,許太太笑,“我們這一家子,雖還沒到五穀不分的地步,這些事上也委實不成。”
陳萱正色道,“您家老爺是念書的人,幾個弟弟妹妹也都在唸書,這是最了不起的事了。這些種菜的事,誰都會,可唸書就不一樣了。”
許太太問陳萱書讀的如何了。
陳萱道,“字認了一些,像一些家常用字,我都會寫了。就是書讀的不多,二妹三妹借給我的《千字文》《增廣賢文》我都背會了,現在背《千家詩》,背一半了。”
許太太笑,“多看些書總是好的。”
許太太說,“聽說府上二少爺在學洋文?”
“是,每天晚上嘰哩呱啦的跟著先生學說洋話,雖然我聽不懂,也覺著,怪好聽的。”陳萱咧嘴一笑,她現下想開了,她與魏年,本不相配。這樣不勉強婚姻,魏年待她也好,而魏年的出眾,是陳萱兩輩子都知道的。說到魏年,陳萱也很高興。雖不相配,魏年待她好,她一樣盼魏年好。
許太太同陳萱道,“要是便宜,阿萱你跟著學兩句也不錯。”
陳萱瞪大眼睛,有些沒信心,“我剛學認了幾個字,這洋話能學會麼?”
許太太問她,“我看你學認字學的挺快,你一天認多少個字?”
陳萱老實的說,“二十個,我都能記下來,背的滾瓜爛熟。”
許太太一笑,“那你每天學十個洋單詞,要不,每天學一句洋話,積少成多,慢慢來嘛。”
陳萱想了想,認真道,“嬸子你比我有見識,這事兒我看成。我就是笨些,學得慢,無非就是比人多用功夫。”
“做事貴在堅持。”許太太很喜歡陳萱這淳樸的性子。
許太太很是感激陳萱教她料理菜園子的事,陳萱則是覺著,這不過小菜一碟。
有許太太指點她去學洋文的事,陳萱心下覺著,不要說教許家侍弄菜園子,就是許家種菜的這些活她全都幫忙幹了,也是應當的。
倒是陳萱這一趟趟的跑許家幫著弄菜園子,雖都是趁魏老太太不在家的功夫,還是叫魏金私下給陳萱告了一狀。魏老太太做婆婆是有點刻薄的婆婆,不過,做人上卻是比魏金聰明,魏老太太說魏金,“前後鄰的住著,你爹同許老爺也好,老二家的又會種,教一教許家可怎麼了。”
魏老太太主要是對於陳萱經常性的自作主張的給許家送瓜送菜的事有些不樂,私下說了陳萱好幾遭,陳萱因家裡有魏金這個攪屎棍,哪裡能沒有準備,她老老實實的說,“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們畢竟不是北京本地人,我想著,經常聽老太太說,咱家太爺同許家老爺要好。這些菜,咱們自家也吃不了,摘下來吧,如今天熱,沒幾天就得壞了,我就送了許嬸嬸一些。老太太放心,那頂頂好的,我都留種了,明年咱還能繼續種。就是這豆角,搭架的六月就差不多了,我還得買些晚豆角的來種,正好接茬吃。我也沒有總送,有些能存的,我都在大鍋裡汆燙了,晾外頭曬菜乾子,冬天可以當鮮菜吃。雖然沒有鮮菜好吃,到時,老太太老太爺你們上了年紀吃鮮菜,我吃這菜乾就成。我在家裡吃慣了的。”
魏老太太對於陳萱這會省錢的性情,而且,陳萱還有吃苦在前,幹活在前,享用在後的美德,很符合魏老太太對於兒媳的審美。何況,現在許家有了菜畦,想來以後也不必她家總送菜過去了。於是,魏老太太也沒再追究陳萱給後鄰送瓜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