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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輕聲勸她,“凡事往開裡想,多心疼自己個兒,也就是了。”
“嗯。”見李氏已經在洗碗,陳萱搬來瓦盆,兌好溫水,坐著馬紮投第二遍,她早有心理準備,並未太受叔嬸影響。不過,陳萱仍是知李氏的情,“大嫂放心,我明白。”是啊,她是應該多心疼自己個兒。她在魏家立足多不容易,上輩子她開了口,魏家沒借五十塊大洋,給了二十塊,叔嬸倒是歡歡喜喜的走了,可她在魏家是過得什麼日子呢?那時的自己,現在想來,自己都瞧不起。魏家的錢難道就是大風颳來的麼?難道人家有錢,就活該給你打抽豐?你說借,可你還嗎?再退一千步說,要是自己的親閨女,哪個孃家會這樣死皮賴臉的上門兒管親家要錢?叔嬸這樣,不過是因為,從未心疼過她罷了。
大嫂說的對,沒人心疼,女人就該自己多心疼自己。
收拾完廚下,陳萱同李氏打聽,“大嫂,現在麵粉什麼價?”
“咱家吃的這種是精面,一百斤八塊四。”
陳萱便心裡有數了,找出三個和麵的大瓦盆,自面袋裡舀出面粉來,各加了一大塊老面,就開始和起面來。李氏要挽袖子要幫忙,陳萱說,“我一人就成了,大嫂不是還要給傑哥兒明哥兒織毛襪子麼,去織吧,我這裡不急。”
李氏笑,“他們還有襪子穿哪,今兒早些和麵,如今天兒冷,白天廚房動火,面盆放廚房沒事,晚上擱老太太屋兒去,那屋兒暖和,一晚上就能發起來了。”
“嗯,我也這麼想。”
陳萱有陳萱的主意,魏老太太給的錢,她接了,可她也不打算花錢買什麼。如果她和魏年是夫妻,這錢她花些沒事兒,可她和魏年只是假做的夫妻,她在魏家這些日子,不缺吃穿,原就欠著魏年的錢,還欠了許多人情。若她還用這錢給叔嬸置辦什麼年貨,她成什麼人了?陳萱自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在鄉下過日子,她知道鄉下的情形,在鄉下,吃個白麵饅頭就是好日子了。就是叔嬸有百多畝地,白麵是足夠的,不過,家裡也只有二叔和大弟弟吃白的,女人都只有玉米麵,到陳萱這裡,玉米麵都少,多是高梁面、雜麵。
所以,陳萱當初剛來魏家,每頓都能有白麵饅頭吃,就覺著,特別好。
陳萱合計好了,要是半點兒東西不給,顯著她沒情義。她也不給別的,她給蒸一口袋饅頭,讓叔嬸帶回去,一樣體體面面。
陳萱悶頭蒸饅頭的事兒叫魏金知道,魏金險在她娘跟前笑破肚皮,魏老太太也是好笑,悄悄說,“你二弟妹吧,憨人有憨法兒。”
“媽,她可不憨,您可是給她十塊錢的,她這麼一轉手,面是公中的,她白得十塊現大洋。”魏金唇角勾著,細眉挑著,一雙細眼中眼珠子骨碌碌的一番亂轉,精明過人的給陳萱算了一筆賬。
魏老太太道,“你傻呀,這錢就是叫她得了,她是咱家人,錢終歸是在咱們家人的口袋裡,不比叫旁的得了強。”
“我就這麼一說,我又不會偏著外人。”
陳萱吭哧吭哧的蒸了一口袋的大白饅頭,就用陳家叔嬸放花生的布口袋,陳萱早給洗的乾乾淨淨的了,如今用來裝饅頭,滿滿的一口袋,陳萱裝的實誠,都是饅頭在外凍一凍,才裝口袋的。如今天兒冷,這凍好的饅頭,且放著哪。只是,陳二嬸子把牙咬的咯咯想,私下又罵了陳萱一回,只說陳萱奸滑。
陳二嬸子也就是個燈下黑,還好意思說陳萱奸滑,她們兩口子來的時候,算計的太到,平常鄉下人的布口袋,哪裡有這種二十斤的小口袋,多是五十斤的那種大口袋,可他夫妻二人為了少裝花生,陳二嬸子特別縫製的二十斤的小口袋,這樣裝了半袋子花生,攏共不過十斤。這回好了,陳萱用這口袋,給他們裝滿,也就二十斤。
陳二叔到底是男人,目光更為長遠,眼見如今陳萱這一樁樁的手段使出來,絕非昔日阿蒙,陳二叔待陳萱反是更客氣些。陳二叔還拿出長輩的派頭兒,當著陳萱的面兒,先把陳二嬸罵了一頓,斥她亂說話,壞他與陳萱的叔侄情分。陳二叔嘆道,“自你嫁了,我就不放心,你也知道,畢竟先前,魏家二爺不大樂意。我心裡,一直牽掛你,不想這婆娘揹著我私下拿了這樣大的主意。咱們是什麼人家,不要說家裡的錢夠使,糧食也夠吃,就真一時短了,沒的來親家借錢的理。不說別個,給人做媳婦不比在家做閨女啊,咱家窮些,不能補貼你,二叔這心裡就很不好受了,哪裡還能到你婆家來張嘴,這叫你以後在婆家怎麼過日子,豈不叫人婆家小瞧。”
“你二嬸這豬油蒙了心的,糊塗!只顧她那些個小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