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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先生家的花廳都是做西式佈置,地上鋪著花卉絢麗的手工地毯,靠牆是一排頂天立地的大書架,壘著整整齊齊的書,依著窗擺著兩三組可以供三四人坐的長沙發和圓型的適於二人交談的小圓桌和沙發椅,疏落間設一兩盆紅梅水仙。陳萱只看到那滿牆的書就兩眼放光了,待她從書牆上回神,就覺著,這沙龍同她想的,還真有些不一樣。
陳萱跟著魏年進去,陳萱一直認為,像魏年這樣耀眼的人,肯定到哪裡都倍受矚目的。可是,到了這沙龍上,陳萱才發現,並不是如此。魏年並不受歡迎,有遇見的人,魏年打招呼,人家只是給個客套的微笑,有些個,連客套的微笑都沒有,更不必說交談了。好在沙龍的主人對魏年表示了歡迎,魏年半點兒沒受剛才遇冷的影響,他笑著給陳萱介紹了文先生。文先生就如魏年先時說的那樣,四十歲上下,唇上留一抹短胡,個子並不高,消瘦,兩眼卻極是有神的。文先生原是正坐在椅中同人說話,見到陳萱,竟站起身與陳萱握手。陳萱知道握手是洋派的禮儀,只是,她還從未與人握過手,此時連忙有些緊張的伸出手與文先先交握,第一次握一個男子的手,儘管是文先生這樣的長輩,陳萱還有些羞澀,臉上微微泛紅,她的神色卻鄭重到近乎莊嚴的模樣,口吻也極是認真,“我在家就聽聞過先生的名聲,今日能見到先生,是我這輩子最榮幸的事。”說著,與文先生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文先生含笑回握,文先生是個細緻人,他感覺到陳萱手中的粗糙的繭子,神態放的愈發溫和,帶著一種長者的寬厚問起陳萱,“我聽魏年說起過魏太太,魏太太現在讀什麼書?”
陳萱心說,果然現在的新派人是稱先生太太的,她連忙回答道,“國文的話,在看《史記》。洋文的話,一直是在跟我家先生學《英語模範讀本》,偶爾有空讀幾頁《A Doll's House》,因為有詞彙不大認得,要查閱英文字典,讀的比較慢。”
不說文先生因陳萱這話對她多了幾分讚賞,就是一畔的魏年也不禁為陳萱這句對答叫好。雖然陳萱看的書並不多,魏年也知道,憑陳萱的實誠,估計就是想什麼就說什麼了。但是,這仍是一句既得體又體面的對答,就是魏年聽著,也覺陳萱這麼一說,就格外的高大上了。陳萱卻是沒想這許多,因為,文先生親自為她引薦了旁邊的另一位齊耳短髮的女士,這位女士眉毛細長,下巴尖尖,眉眼精緻,小腹微微隆起,可以看出已懷有身孕,文先生笑,“陳女士也喜歡《A Doll's House》,你們應能聊到一處去。”
陳萱連忙學著剛剛文先生伸出手的模樣,與陳女士握手,彼此略做介紹,陳女士就請陳萱一道去旁邊的沙發裡聊天了。陳萱並不是個擅言談的人,不過,陳萱也知道不能幹坐著,她想了半天才想了一句話出來,“我也姓陳。”
陳女士笑,“那我們有緣了。”
陳女士問陳萱在哪裡高就,陳萱知道這是問她哪裡工作,不禁有些自卑,剛垂下眼睛,想到魏年說過不許他垂眼聳眉的,陳萱又連忙抬頭看向陳女士,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有些羞愧,“我在家,沒有工作。”
“這也沒關係。”陳女士微微一笑,“聽先生說你喜歡《A Doll's House》,不知喜歡裡面的哪個角色。”
“我才看了一半,還沒看完。”
對於陳萱三言兩語就能把天聊死的本事,陳女士很乾脆的從沙發上站起身,眼中帶著三分客套的問陳萱,“你要喝茶還是喝果汁,我幫你去拿。”
陳萱最擔心的就是陷入一種死木頭的狀態,她也最不願意麻煩別人的,連忙跟著陳女士起身,“我自己拿吧。”
陳女士帶她過去飲品區,那裡有西洋的廚師準備著餐點飲品,陳萱輕聲的同廚師用英文要了一杯咖啡,陳女士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自己也端了杯咖啡,笑道,“原來您也喜歡咖啡。”
“我喜歡咖啡的味道。”
“是啊,這樣的濃醇四溢,細品起來,苦中帶酸,酸中有柔,柔而香醇,醇後回甘,簡直就像人生的風風雨雨,苦辣酸甜。”
看著陳女士談論咖啡時的陶醉面孔,陳萱覺著,自己跟人家也真不是一路人。陳萱主要是喜歡咖啡這種很特別的,糊鍋底的味道啦。至於啥酸啊柔啊風啊雨啊的,陳萱半點兒感覺不出來。叫陳女士這麼一陶醉感慨,陳萱都不好意思的往咖啡里加奶加糖了。好在,陳女士也沒同陳萱聊多久,一時有位穿長衫的男子過來,陳女士眼神中帶出幾分熱絡,“吳教授,我幫您介紹,這位是陳女士,與我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