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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又黯淡了,“你母親自丟了你後,精神就一直不好,去年染了風寒,竟沒扛過去……”說著眼裡隱然起了淚花,“琬寧你便安心在家裡住著罷。”

這夫人竟知道自己小名!“琬寧”二字其實是乳名,因她尚未及笄,正式的名和字一直也未定,如今,是再也等不到了!

琬寧同蔣夫人碰了碰目光,夫人倒真是滿臉的疼愛之情,她聽得滿腹狐疑,嘴上卻不好說什麼,分外尷尬不適。

一屋子正在寒暄著,門外忽探出一個身影,被允後方進來行禮:“夫人,宮裡來了人,老爺在聽事會客,請夫人趕緊過去。”

蔣夫人從容起身,輕撫了琬寧:“讓薛大娘帶你去用飯,等忙完了姨娘和姨夫都再來看你。”

說罷疾步同那小丫頭去了。

第2章

琬寧蜷成一團,伏在枕上,了無生氣,外頭風聲蕭蕭,倒像秋日的感覺。

“賀姑娘,”小丫鬟輕輕喚她,她很不習慣,蔣夫人姊妹的夫家姓賀,她稀裡糊塗也就被姓了“賀”。夫人待她十分熱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幾次話到嘴邊,竟生生被擋了回來。

“請過來。”琬寧滯了片刻才起身,小丫頭掀了簾子,衝她笑笑,把一個香囊掖到枕邊:“這裡頭裝著香草,有安神的用處。對了,姑娘覺得冷麼?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琬寧搖首,低聲道了謝,小丫頭嚇得連忙擺手:“姑娘怎麼跟奴婢說這個!您是正經姑娘,我們伺候都是應該的。”

她靦腆一笑,猶豫了下才問:“我對府上不甚瞭解,初來乍到,又不好細問姨娘,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話?”

小丫頭聽她聲音細不可聞,一席話說完臉都紅了半邊,會意笑道:“奴婢明白,姑娘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好了。”

說著給琬寧披了衣裳,拿了靠枕,讓她舒舒服服地坐著問話。

琬寧感激地望了望她,看了眼四下襬設問道:“姨娘家是做官的麼?”

小丫頭想了想,似乎有點難為情:“奴婢其實也不太清楚,府上一直和宮裡有來往,算是皇商,至於是不是官,奴婢不太懂。不過,現在家裡最小的九姑娘,正在宮中陪公主殿下,夫人也時常進宮見駕。”

蔣家和宮裡竟有這層關係,難怪白日裡下人來傳話,提及宮裡。

但他們為什麼要救下自己呢?夫人說的那道疤,明擺著在說謊,那道疤是十歲那年她在阮府磕碰留下的……

“姑娘,還有要問的嗎?”小丫頭看她出神,輕咳一聲算是提醒,琬寧堪堪回過神,又紅了臉,細聲細語的:“沒有了,你且歇息去吧。”

她重新躺了下來,窗子上竹影搖曳,一晃一晃的,看著它動,琬寧才能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阮氏被誅殺三族,偌大的一個家,樹倒猢猻散,死的死,賣的賣,她只剩下煙雨姐姐,卻也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想到煙雨,她忽然有了那麼一絲盼頭,她似乎應該活著,活著才有可能見到煙雨姐姐呀……琬寧痴痴想著,扯過被子把臉矇住了。

等到蔣夫人忽言及帶她進宮,已是十餘日後的事情了。

聞言,她心底一陣驚懼。這些日子,蔣家上下待她十分周全,夫人甚至打聽出她喜歡讀書習字,特意送來上等筆墨,這一切,幾乎讓她產生錯覺,似乎真的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夫人,”琬寧吞吐開口,“我眉間的疤,是年幼時在阮府留的,您,許是找錯了人,我一直想跟您說的……”

她眉眼低垂,文文弱弱的模樣,看著倒真讓人心疼,蔣夫人沉沉嘆息:“可不是,小時候的事情你哪裡能記得清,你不要再多慮,倘若我不能好好照料你,百年之後再無顏面見你孃親的……”

眼看蔣夫人又要落淚,琬寧更不知所措,她本就不善言辭,不喜與人交際,而該不該說出自己真實身份,依然讓她焦慮難安,總不能真的就做了蔣家的表小姐?

既然一時不能說,她就只能順從蔣夫人,可宮裡住著什麼人?下旨誅殺阮氏的,便是那宮中的皇帝啊!琬寧心底悽然,阮家的罪名是謀逆,阮正通是大儒,是帝師,哪裡有謀逆的理由呢?

府上被查的那些日子,很多人被帶走是在夜裡,直接投了廷尉署。煙雨姐姐摟緊了她,抵著窗往外看,外頭火光沖天,府上走了水。她呆呆看著紅彤彤的那片,正是藏書樓方向,那是阮氏安身立命的地方,她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把臉埋在煙雨的懷中,哭到幾乎要窒息,直到門被人踹破,她和煙雨兩人像孱弱的小雞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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