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傷的那隻手,臉上的淚如斷線的珠子:
“您也是讀聖賢書的人,不是麼?”
這一句的哀慟不言自喻,成去非心下凜凜,面上說不出的複雜:“是我對不住你,我方才說了,禍由我出,無可彌補,我今日來,不是想要你寬宥,你也不必這樣做。”
琬寧木木看著他起身離去,陡生悲辛,自己大約是仍管不住這顆心罷?
正兀自煎熬,卻見他又折身而返,只是手中多了把剪刀,正是當日她刺傷他那把,想必他是留心了,從花架那取過來的。
琬寧目中一驚,不知他要做什麼,轉念一想,心底涼透,眼眶狠狠一酸:“您這是讓我自裁麼?還是親自動手?這樣也好,至少能保全人臉面。”
說著便咬牙直起身子,目中迸出一絲光芒來,因身子虛弱的緣故,且又心潮起伏,這一番動作,就引得她嬌喘不止,成去非不無失落地望著她: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人了……”
他從不肯輕易表達自己的失望,只此一瞬,看得琬寧心底又是一陣悸動,又酸又苦,怔怔瞧著他抬手朝髮間摸去,抽掉了簪子頭冠,一頭青絲便洩下來,琬寧驀然想起有一回,他讓她為他梳髮,那冰冰涼涼的柔軟髮絲彷彿仍掬於手間,可又是這般明顯的物是人非。
那兩道修長的劍眉被隱去一角,卻仍難掩他慣有的冷厲,琬寧一動不動地凝望著他,似在辨析他的意圖,等明白過來,未及驚呼,為時已晚,成去非已絞掉一縷,徑直朝她走來,就勢坐到她身側。
他特意牽她那隻受傷的左手,垂下了眼眸,青絲遮掩間琬寧看不清他神色,只聽他低語道:“是我暴殄天物,釀下大錯,讓阮姑娘蒙不白之冤,成去非唯割發代首而已。”
那縷青絲被他塞進左手間,虛虛一握,琬寧在他手中禁不住顫抖了一下,抬首間,他一雙寒目不知何時早隱忍得泛紅,那聲音依舊冷,死一般冷:
“再過幾日,便是家父祭日,亦是阮姑娘的傷心時候,還請你努力加餐飯,勿太過悲慟,我犯的錯,恐只能做到這一步,你大可恨我。”
他呼吸漸重,卻很快穩穩起了身,這一次,終是徹底走掉了。
琬寧攤開手心,望著那縷青絲,慢慢捂住了唇,肩頭抑制不住地抖動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割發代首,在古代是很重的自我處罰了,在士大夫階層,也大概僅次於死刑一類了。
至於最後大公子說的話,化“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是最樸實無華的一句詩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第96章
鳳凰四年仲春; 天子例行親耕。
親耕一事,每年的仲春亥日前一月,先由殿中報請耕耤日及從耕三公九卿官員名單,大鴻臚主持各項事宜。而教坊司則選取優伶扮風雲雷雨等各神; 另召集附近兩縣百餘農人。
耕耤當日,清晨; 英奴著禮服乘龍輦出太極殿; 司馬門鳴鐘。
到了先農壇,去具服殿盥手; 後至西側先農神壇祭拜先農。祭拜事畢; 英奴到具服殿更換龍袍準備親耕; 朝臣們皆跪奏請天子出。
英奴所用犁雕刻有行龍,右手執耒; 左手執鞭,耆老二人牽耕牛,大鴻臚宣佈儀式開始,如此步行三次; 就算事了。餘下則是以尚書令為首的各官再如法炮製一遍。
整個過程極為繁瑣,英奴卻覺得格外有趣; 如此一番下來,不覺厭倦; 教坊司的優伶進獻的五穀,被他握於手中,彷彿這樣; 便真的和天下黎民有了切身的瓜葛,身子裡升騰起一方熱血來。
太平歌一起,英奴在眾人簇擁下回宮。成去非被太常許允叫住,便放慢步子留在後面。許允垂首壓低了聲音,餘光卻是往後瞥的:“大人,那邊幾個農人嚷著要見您,不好阻攔,還請您略略移步,以查事端。”
果真有人目光朝這邊覷來,成去非徑直朝農人們走去。親耕事了,這些人本該由教坊司遣回,此刻卻仍留了幾人,皆年歲較長者。
“這位就是尚書令成大人。”許允輕咳一聲,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那面目黧煙的老者上前一步,拱手行了禮:“小民認得大人,大人是上回治河被喚作大公子的……”
許允不由皺眉打斷了他:“無禮!有事說事,不得無禮套近乎。”成去非並無不悅,揚手示意老人繼續說下去。
“小民斗膽問大人,大人能為小民做主嗎?”老人滿目的猶疑,許允挑眉看了看他,老人囁嚅半晌,才說:“小民不敢隱瞞,上次水災見大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