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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業不偏安,正是我朝天命。”
這話聽得英奴心頭微震,此言絕不是不痛不癢的閒話,一時也為他那大丈夫之志而感慨,面上卻溫溫一笑:
“想那先秦百家爭鳴亦不過如此,聖人尚且可以坐而論道,事情不辨不明,土斷既事關國體,就得務必成文,眾卿各行其職,朕也好放心。”
天子之意,顯而易見。
下朝的路,格外漫長,人群裡,虞歸塵的目光遠遠投過來,成去非仍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情緒難辨,只張蘊在其身側似是相詢著什麼,而身後朝臣們三五成群仍在私議著。虞歸塵緩緩在後面走著,和阿灰並行。
今日東堂眾人反應,他並不意外,太傅在世時成去非便有此心,如今不過水到渠成罷了。這一事的前因後果,虞歸塵清楚得很,知道他已等了許久,自己也曾和叔父有所提及,叔父只說年輕人步子邁得急不是好事,眼神裡閃著質疑。
兩人各自回了府,一直到用了晚飯,成府遣人來請虞歸塵過去。虞歸塵換了衣裳,正繫著大氅,父親忽從書房中走出。
“伯淵找你過去?”虞仲素聲音清透,“我知道你二人交好,所以行事更要有分寸,事有輕重緩急,你要有數。”
父親似乎已全然忘了今日廟堂上父子兩人的爭鋒,虞歸塵聽出話裡的暗示,微微一笑應聲去了。
這邊成去非換了衣裳,看了半日的書,雙目不覺有些發澀,飲了盞決明子茶便起身打算出府,去迎靜齋。他倆人許久不曾挑燈夜行,臨近小年,街上熱鬧,倒方便體察民情。
剛過遊廊,就見一點燈光浮浮沉沉近了,正是琬寧從樵風園歸來,成去非料想她此刻見了自己,不知該是何等羞赧。果不其然,待琬寧看清迎面而來的人是他,心底只亂跳,口齒也跟著不清了,胡亂欠了欠身算是見禮。
“你見著我,跟見厲鬼似的。”他此時瞧她低眉朦朧的樣子,心裡倒是一動,便問她:
“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琬寧被他問的莫名,不禁微微抬首徵詢地看著他,成去非腦中忽想到一樣東西來,遂道:
“你既怕我,我倒給你想了個法,等我回來。”
這話就更怪了,琬寧抿唇欲言又止,心底好奇又不乏隱隱的期盼,他在讓她等著他,琬寧只覺那話實在是動聽極了,腦中昏昏想著,便是等上一輩子,她也是願意的。
等他抬腳離開,琬寧才抬眸目送著那襲身影漸漸融進一片暗影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興那話是借司馬光之言,意思是你窮你活該……
虞歸塵兼吏部尚書的職,吏部尚書為六部尚書之首,又被尊稱為大尚書。
第91章
有人提著朱紅燈籠立於成府大門臺階之上; 等近了,那人便提燈而下,虞歸塵這才看清楚是成去非,兩人便就著燈光往街上走去。
寒風刺骨; 落梅氣息凜冽,路經牆根; 虞歸塵俯下身撥開了凍土和碎石; 底下盡是腐爛了的煙色草根。枯草死去的屍身裹在一層薄薄的透明冰霜裡,無夢的長眠讓人哀憐卻又嫉羨。
何草不玄; 何人不矜。哀我征夫; 獨為匪民。他心裡很自然地浮上這幾句; 忽就想起了當日兩人征伐西北,以及前大將軍諸多舊事; 那些人,都像手中躺著的半截根鬚那樣凋亡在漫無盡頭的酷嚴時節裡了。
想到此,他苦澀笑著又把草根重新埋了起來,喃喃道:“等春來草青; 又是一番蓬勃景象。”眼裡是說不出的一縷哀愁。
影影綽綽的微光映出兩人不一樣的臉面,成去非目光幽幽:“開春後; 諸事繁多,恐要你跟著操勞。”
這番話不像往日那般自然平和; 彷彿帶著一股過意不去,虞歸塵呵出一陣白茫茫霧氣輕笑:“我不過無牽無掛一人,何言操勞與否。”
兩人四目相對; 成去非眉睫微顫,復又看著前方道:
“自大將軍事了,浮華風氣日重,皇綱馳墜,加有老莊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為弘雅,政事者反倒為俗人,王職不恤,法物墜喪,我欲新設律學,明賞信罰,重定律法,大家都成了俗人,也就不以為俗了。”
“百里長吏,皆宜知律,是好事,吏治不清,土斷便也跟著不清。你可想,誰來任律博士,能教會這一眾人?”
“自然要任人唯親方能行其道,”成去非有微許的自嘲,“我聽聞師哥已從涼州回來,子熾也在,論親疏遠近,無人能及。”
虞歸塵不由錯愕,半晌才笑道:“先生聞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