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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心底一涼,大將軍真真按捺不住,這麼快就插手西北。先前西北兵敗一事,誰人都疑心是他暗地搗鬼,如今直接放檯面來了。幷州刺史林敏,那是成若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這般明顯,還真是讓人側目。
“那今上打算怎麼辦?”太后問,英奴面上越發放鬆:“母后可知大將軍還說了什麼?林敏這幾年痔病頻犯,大將軍提議換個環境興許就好了,說南方氣候溼潤,要讓林敏轉任廣州刺史。”
這話一出,太后才倒吸一口冷氣,好毒的手段!
廣州乃蠻荒之地,瘴氣叢生,蛇蟲遍地,林敏這幾年在邊境之地確實壞了身子,大將軍卻正好藉此大做文章……
“朕會如他所願。”英奴把摺子往几案上一扔,心裡頭忽然滿了興致:他要看看下一步烏衣巷是迎面而上呢?還是避其鋒芒?
他是像個困獸,手裡頭沒實權,可這鬥爭的雙方卻旗鼓相當,他不如鐵了心當定這個看客……
想到這,遂又拿起了摺子掂在手裡,心底冷笑,他的皇叔還等著他表態呢!
春日漸遠,大將軍府邸依舊繁花簇簇,賓客如雲。
誅阮氏,先帝薨,迎新皇,人事變,一一鋪排而至,如行雲流水,竟有一氣呵成之感,大將軍亦不免嗟嘆光陰之快,眼底卻藏著蓬蓬的笑意。
“樂師新譜佳曲《祭河山》,請諸君賞之!”大將軍手持酒盞,寬袖一揮,便有伶人依次上臺,一曲既起,果真蒼冷豪邁。
“此曲格局之大,唯大將軍方可匹配之!”底下人遙遙祝酒,大將軍睥睨眼底眾人,縱聲笑起來:“來,良宴可貴,諸君共飲!”
杯盞交錯聲不絕於耳,這般歡愉場景,大將軍醉眼微醺瞧著,斜倚榻上像是喃喃:“如此,才不負良辰。”說罷指尖落在膝頭輕輕打起了拍子,坐間忽有人搖晃起身,略顯醉態:
“往者不可諫,來者不可追,臣以為,大將軍當快馬加鞭,再立不世之功!”一番陳辭慷慨激昂,藉著酒意,聽得人振奮,紛紛跟上附和不已。
大將軍哼吟一聲,眯起眼睛看著底下人:“蘭卿就說說,我該立何功業?”
“大將軍應劍指西北!”
坐間忽然寂靜,眾人聽得心頭一跳,一時不能回神。西北是烏衣巷成家固有勢力範圍,經營數十年,成家人功業正立於此地。大將軍倘有遺憾,那定是未曾馳騁沙場。親自趟一趟死人堆,又豈是身處江左廟堂能想象的呢?
短短一句,耳畔便是邊聲角冷,眼前雁字荒城,大將軍嘴角終於綻開一縷笑,藉著幾分酒力,整個人如同醉玉傾山,大司農皇甫謐凝眸看了看他,並未像他人般跟著高談,復又置酒,垂下眼簾像是什麼也沒聽到。
滿室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好不痛快。
直至夜深,留一室殘山剩水,賓客盡散,大將軍醉態分明,興致仍在,朝遲遲不起身的皇甫謐瞥了一眼,笑道:“主客盡歡,子靜兄為何無動於衷?”
方才喧譁擾嚷的聲音消散殆盡,四下裡寂寂,皇甫謐聽他換了稱呼,知道並不是真醉,沉聲說了句:“不可,唯西北不可。”
燭光熾烈,大將軍聽得真切,就勢仍倚在榻邊,迷濛之間只看到燭花搖曳,滿眼醉紅,少年時便熟稔於心的歌謠忽就漫上來,不由脫口而出:
“金戈鐵馬引箭驚鴻,塞外雪冷關山萬重,封侯覓盡誰人入夢,”調子依然清楚,只是末了這一句亙在喉間,自帶不祥,而他,本不信這些的。
竟也遲疑了。
皇甫謐比他年長,這歌謠自然更加熟悉。昔年祖皇帝出征邊關,營火之間將士們藉著烈酒起舞,主簿曾琪就此譜了新曲,正是這首《關山冷》。那末了一句,他自然是知道的。
“大將軍好興致……”皇甫謐捕捉到他眉宇間的一抹神往,心底唏噓,輕嘆一聲:“來日方長,大將軍不可操之過急。”
“子靜兄!”大將軍驟然高聲打斷,“我已四十不惑,子靜兄也將知天命,人生苦短,不知我還有多少日月可待?”
他眸中突迸一絲光芒,卻又陡然黯淡下去。皇甫謐知他心結,好言繼續相勸:“大將軍雄心壯志,日月可鑑,只是西北棘手,大將軍若是想奪西北軍權大可不必急於一時,若是想驅逐異族,開疆拓土,那更要從長計議。”
“西北邊關,紛擾不斷,成氏畢竟能守得住國門,大將軍貿然插手,易陷囹圄,不如先握穩京畿大權,再作圖謀。”
肺腑之言,鞭辟入裡,他豈能不懂?眼中卻有恨恨色,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