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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要多問,免得招禍。”說罷深深看成去非一眼,意在警示。
“那原來這地的農戶呢?”
“自然是做了蔭戶,去別處給主人種地去了,又免了租稅,誰不說是好事呢!”老農眼中竟流露幾分羨慕。
“老伯,難道百姓不想有自己的地?做了蔭戶,可就再也沒了土地。”成去非一直苦惱此事,江左哪個世家不是僮戶遍佈莊園,自耕農越來越少,一來影響稅收,二來兵源沒了著落,朝廷沒錢沒人,拿什麼跟胡人作戰?
他想的遠,卻也是徒然,如今大將軍鋒芒正盛,他便是條龍,也只能在淺水裡折騰,一不留神,便是這身家性命,都不知往何處安放,更遑論操心這田間事?
老農絮叨一陣,成去非不用聽也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做了蔭戶,無須負擔沉重的徭役賦稅,倒比自己種地更安穩,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破產,而豪族們則越來越富庶。
半日都不見成去非開口,老農正要再發些感慨,卻見成去非踱步往東南去了。
立於此地,南可遙望白鷺洲,東能仰觀清涼山,果真好地方。
成去非回想著老農的話,不禁冷冷望向更遠處的雞籠山,曹孟德倒也曾說過:汝等時時登銅爵臺,望吾西陵墓田。只是不知到時,這地方起什麼樣的臺子,誰人能看得見雞籠山衣冠冢。
下坡的路教人走的有些踉蹌,穿過狹長冒青的草叢,撇開亂生的蒺藜,落日的餘暉從些交纏的枝椏中灑落,成去非的衣裳被野桃枝勾住,他用力一折,順勢拿在手裡,一路走回烏衣巷。
半路迎上一輛馬車,趕車的僕從正是自家下人,四匹馬並行,佔去了大半個路,馬兒跑得歡,小廝也沒瞧見迎面而來的他,就這麼過去了。
他和父親出門都喜輕車簡行,府上也一直是這規矩,那麼,車中人只能是殿下了。殿下嫁入成府以來,對任何事似乎都了無興趣,只潛心佛事,彷彿世人世事皆打動不了她。她住的樵風園,本清幽淡雅,如今弄得雪洞一般,又有高僧特意為其配製“冷霜丸”,如此一來,殿下當真只剩他日成佛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得由著她。先帝把她託付於成家,亦有自欺欺人的意味,成家做不做皇親國戚,那頭的大將軍都是要逆鱗的。
想到這,成去非才意識到明日又該例行朝會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太極殿上仍不見退朝。
朝廷的重臣們都在,商議的是西北軍費一事。龍椅上的英奴,神情顯然不夠莊重,底下早有人看出皇帝的輕浮來,至於無行的傳聞,倒還沒機會親睹。
大將軍的眼中閃著慣有的鋒芒,調子卻不緊不慢:“度支尚書把去年朝廷以及地方的各項重大開支報上來,核算清楚,再把今年的預算也弄出來。朝廷打仗,無非就是人和錢兩樣事,能省的地方儘量省下來,總不能讓胡人真的渡了江,打到自家門前。”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尚書張晏,廷臣們一片肅穆,彼此間並無半句交流。
張晏看了看父親張蘊,緩緩出列:“去年夏天揚州大水,關中大旱,宮中走水,再加上後來用兵西北,到了臘月,”話停了停,眾人自然都明白,張晏把握好了節奏,這才接著說,“今上和長公主的婚嫁,以及最後大行皇帝的喪事,這幾樣事都趕在一起了,開支確實緊張了些。”
“好在眾人齊心協力,終算是度了難關。”張晏驟然收尾,不再繼續。建康王自有一番籠蓋四野的氣勢,目光咄咄一掃四周,冷笑一聲:“張尚書,虧空數百萬錢的事情怎麼不見提及?”
大殿的氣氛一下凝固,張晏神色鎮靜:“有些虧空在所難免,大將軍,方才晏所報諸事,哪個能省著不花還望明示,今年若再有相似事宜,好照著辦。”
一席話回得分毫不差,英奴心中不由嗤笑,每日看大將軍同各路人馬相鬥,倒也不失樂趣,話鋒隨即變得微妙起來。
“去年紫鸞殿幾處走水,田曹造了數十艘大船運木料,度支那邊可有擬算?”建康王眉毛抖了抖,不理會眾人自顧說道:“先帝素節儉,田曹竟趁著龍體有恙無暇顧及此等瑣事之際,大肆興土木,這一來一去,層層經手,錢水一樣淌著,可知都淌去了哪?”
大殿裡唯獨大將軍有條不紊說著,田曹尚書顧玄已僵在那裡,他哪裡清楚這筆賬,世家子弟擔任要職,具體細微的工作卻是交給底下寒門官吏去做的,哪裡會想著預算虧空這等瑣事?
成若敖輕咳一聲,出來解了圍:“田曹有田曹的難處,再省,該修的總要修,難道要今上受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