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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過後,天氣越發乾燥,幾日不落雨,大將軍府邸前便是一片塵土飛揚景象,賓客車馬來往多,小廝們少不得每日清早在階前灑水壓土。
“大膽!”一聲斷喝,聽得人渾身一個激靈,小廝回眸一看,原是侍衛大步下來了,階下不知何時立了個人。
來人汙衫蓬髮,一身皆傷,侍衛見他這模樣,側身持戟攔住。
“什麼人?”
“小人求見大將軍!”來人幹唇四裂,一開口,滲出絲縷血跡。
侍衛還要細問,身後皇甫謐李勝正並肩而出,便讓了讓,俯首道:
“大人,這……”
皇甫謐早已瞧見來人,定睛仔細看了,不敢確認,方要詢證,來人眼中隱約泛淚,撲通跪倒了跟前:“大人,我有要事奏報大將軍!”
“竇蕭?”皇甫謐心底驚駭,緩緩俯下身,猶疑試探,來人見皇甫謐認出自己,咧了嘴似乎要哭出聲來,卻只是重重叩了頭。李勝見狀忙一把攙起竇蕭,心底猜出幾分端倪,同皇甫謐碰了目光,這才問:
“幷州出事了?”
兩人見竇蕭含淚點頭,不由變了臉色,竇蕭深呼吸幾次平整好心緒才繼續說:“本已歸附的胡人不知怎麼的忽起叛亂,上黨、朔方等六郡紛紛響應,幷州城一夜成火海,王大人見抵不過,便率人從後門連夜趕出來,卻不幸,卻不幸……唯有小人幾個逃過一劫……”話至此,竇蕭忍不住又淚眼漣漣。
“王寧置一城百姓不顧,就帶著你們兀自跑了出來?”李勝已聽出眉目,不免動氣,厲聲斥道,竇蕭一怔,面上羞愧,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說:“胡人彪悍,我等自不是……”
“糊塗!”李勝不耐煩喝斷他,“你們不是胡人的對手,那幷州城的百姓就是了?!”一席話更讓竇蕭無地自容,也不再言語,只耷拉著腦袋,如喪家之犬。
皇甫謐心底嘆氣,王寧在幷州惹禍不過早晚的事,鬧出亂子一點都不意外。遂擺擺手,輕咳一聲,“你且先隨我們去見大將軍,把事情說清楚,切記,不可有半處隱瞞。”話雖這麼說,心緒卻複雜,許侃一事雖算過去,可到底是結了樑子,縱使大將軍沒做的事,在他人看來,也要白擔這個罪名了。
如今幷州又出亂子……
踏上熟悉的石板路,竇蕭這才稍稍定下心來,這裡是建康,大將軍府邸,沒有比這更安全的了,眼前忽現半邊紅透的天,慘烈的哭喊聲刺破長夜,竇蕭身子又抖了起來……
大司農府邸離桃花渡不遠,庭院規格不低,佈置得清幽宜人。這一日,成去非親自來訪,立在那階下少頃,藉著燈光打量一番才去叩門。開門的小廝不認識他,猶疑道:
“公子是……?”
“烏衣巷成去非,來拜訪皇甫大人。”
小廝陡然變了神色,滿臉不自在,吞吞吐吐的:“勞煩大公子等一下,小的這就去通報。”說罷折身疾步往內院去了。
皇甫謐和右丞史青正在書房研究牆上那幅輿圖,聽小廝忽報成去非來訪,兩人不免都有些吃驚,烏衣巷的人來訪那可真是罕事。史青盯著皇甫謐,眉頭緊鎖,皇甫謐擺了擺手:
“領聽事吧,準備奉茶。”
“大人,這……”史青湊近了壓低聲音,“莫不是為幷州之事而來?”
皇甫謐默不作語,抬眼望了望天色,吩咐說:“仲卿,挑燈同我一起。”
聽事裡成去非負手而立,正仰面看著中央掛著的一幅水墨丹青。聽見後面動靜,回首看清來人,上前見禮:“貿然而來,還請大人見諒。”
皇甫謐笑著引座:“伯淵客氣了,請入座。”言罷同成去非一一坐了,眼前年輕人自有冷峻氣度,和他父親還是有區別的。既然成去非親自來,那必是成若敖的意思了,這麼不避嫌,是有魄力。
“幷州的事,明日大殿必要拿出來商議,晚輩來,正為幷州叛亂一事。”成去非果真直奔主題,“如今,都督中外軍事權的是大將軍,選誰去,大將軍說了算。幷州人雜,頗為棘手,朝廷裡除了鄧楊將軍外,很難有人可堪大任,勞煩大人進言。”
一側的史青聽得一怔,成去非這話太直白,幾句話便說盡來意。鄧楊是成若敖的老部下,軍功赫赫,確有經驗。但江左誰人不知,大司農皇甫謐是大將軍智囊,成去非公然跑來府上提要求,還真是讓人側目。
“伯淵爽直,不過這一次,你不必來的。”皇甫謐笑了笑,眼角早佈滿了風霜之色。
成去非一雙眼睛幽深,只默默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