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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李祜想了想補充道,“府庫還有些各州郡所繳納的器具雜物,也有些年份了,卻無多大用場。”
“上回清點布九千匹,絹三千匹,金銀不過百餘斤,錢七千萬,是這個數目麼?”成去非緩緩收筆,簡單落款,押下“行不由徑”的玉印,稍作打量,就此擱置等粉彩晾乾。
大司馬憂先天下,自是一副好記性,李祜卻仍好奇他怎突然怡情一時,應了話,只盯著那畫作道:
“倘大司馬這幅丹青流入坊間,定價值連城。”
大司馬雖筆精墨妙,卻從未有詩文書法丹青等流出,前僕射顧曙、大尚書虞歸塵二人於此皆造詣高超,偶有作品流傳江左,時人不惜千金購之,乃一時佳話。
“奇貨可居,是這個意思麼?”成去非一笑,“李郎瞭解市情,來替我估一估罷。”
李祜一驚,訥訥道:“大司馬此話,當真?還只是唇齒之戲?”
“自然是當真,”成去非兩手支腰,圍著案几踱了半圈,“賣得千金,是為解憂。”
這句讓李祜愣怔半日,待思想出內裡涵義,方失聲道:“大司馬欲要,賣畫換俸?”
成去非哼笑一聲不語,放下袖管,道:“府庫雜物全都收攏至一處,”他掏出一份早擬好的摺子,遞給李祜,“呈給今上,至於少府那些珍寶,你且先知會他們,我有用,切勿再動。”
李祜兩不解,驚疑道:“大司馬要這作甚?今上那邊……”
“我自會跟今上解釋,此類物什,日後還會再得,閒置不如物盡其用。”
聽大司馬三言兩語帶過,李祜呆呆望著他:“大司馬難道欲要將那些物什也賣了?”
轉眼之間,年輕的大司馬似已化作最為精明的生意人,李祜只在心底道大司馬果真是什麼都敢拿出去買賣交易了……
可轉念一想,已察覺出不對勁之處,遂遲疑道:“可要賣與誰?難道要賣與豪門世家,”李祜不由苦笑,“再折俸發下去?”
粉彩既幹,成去非命人重新掛到壁上去,方接著剛才的話道:“我倒想賣與他們,你覺得行麼?”李祜果斷搖首:“不可行,一來世家不缺金銀珍寶,二來倘是知曉了大司馬是這層意思,豈不要鬧翻天,又多層把柄。大司馬,如今輿情已達巔峰,您要早日定下對策才是。”
一語方了,李祜腦中猛將掠過一個念頭,脫口道:“大司馬的意思是讓……”兩人目光交匯,成去非略略點了點頭:“不然呢,當下沒什麼好法子了,有些事我要再問問你,阿灰在時,市稅你分管了多少?”
李祜答道:“實權皆在僕射手中,下官不過多往市面上考察了幾回,大司馬倘是問其弊,以往僕射也曾跟您回稟過的,一來包稅混亂,二是市稅有時未免也高了些,尤其遇上災荒年,那些商賈更要從百姓身上做鬼。”
成去非聽他應話越來越上道,讚許看了兩眼,李祜卻還記掛著方才的事,仍顯憂慮:“大司馬倘真要富賈來接這個燙手山芋,他們肯麼?這些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倒未必看得上啊!”
“看不上也得看,不想買也得買,而且,他們必須出高價來買。”成去非眼鋒銳利,神情是素日慣有的威嚴,他走的確是招險棋,輿情至此,無以復加,然而即便是等到此刻,他同富賈能談至哪般田地,卻也未知,然而年輕的大司馬向來不懼道路荊棘,向依然一頭霧水的度支郎後囑咐兩句後,便離了公府。
琬寧懷妊兩月,小腹尚未顯,只是平日舉動飲食多有留意,她變得極為嗜睡,卻嘔吐得厲害,每日含生薑片也不見效,人未見圓潤倒越發清瘦,成去非進得家門,見她懨懨臥於簷下小榻上,不言不語,那身形嬌怯更甚往日,待行至她身畔,琬寧欲要起身見禮,被他輕按了下去:
“不是說了麼?這些都省了,你這個人,總想事事做的周全,很累的,”說著手掌自她臉畔滑過落到兩肩上來,“還是吃不下?”
“大公子,我吃了,可又都吐了出來,您會不會怪我?”琬寧一臉羞愧,慢慢低下頭來,成去非笑了笑,伸手在她臉頰輕擰兩下:“本就是辛苦事,無人能替,我怎會怪你?大夫說三月後漸漸就好了,你不要憂慮,只是這般瘦弱,我看著也……”餘話未免太過,他從未同女子說起,遂也省下不提,換道,“桃符這兩日還往這邊來麼?”
琬寧笑道:“家裡人送他去師傅府上了,”她抿了抿髮,“大公子,二夫人便是這幾日的事,您要多回來。”
如此算來,去之離開亦距一載不遠,成去非沉默片刻,方應道:“這幾日我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