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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舞弊,賑災的事情,你親自去跑,挑幾個歷練老成的人出來,另外去跟中丞再要幾個可靠的御史各處稽查監督,告訴他們,勿以虛文塞責。”李濤一一記下,這就要告退,成去非又補充道:
“給各郡縣有司再去公文,提醒他們,務使人沾實惠,如虛費,有剝下肥己之事,重罪不宥。”他仰面略一思想,“賑災口糧的具體數目,讓他們成榜張貼出來,百姓皆可見,有不符之處,可隨時上告督查御史。”
如此一來,各項事務佈置詳細,成去非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建康的雨勢終止,總算安慰。這一日暮色已深,成去非策馬回府,下馬時步子虛浮綿軟,心口直跳,竟是以往從未有過,他只當是近日勞累所致,並未在意,至二更,忽目痛難忍,腦中昏然,驟起高熱,伏於案几強撐半晌,眼前公文越發模糊,手中無力幾乎連筆都握不住。
外頭趙器忽聽得一陣燈盞落地碰撞之聲,驚得破門而入,只見成去非早一頭栽在地上,公文落了滿地,燈具一併滾到了別處,趙器大驚,卻並未亂了方寸,朝門外低吼一聲:“來人,快!”
小廝們聞聲而來,見趙器半跪於地,正拉扯著大公子,早已目瞪口呆,趙器一聲力斥:“杵在那裡做什麼!你,過來幫忙!你,請昆大夫!要快!”
一人驚魂甫定折身飛似地奔出門,剩下的一個和趙器兩人把成去非拖上了床榻,成去非身子異常沉重,趙器察覺出一片灼熱的體溫來,不詳之感登時扎心,他入府這些年,除卻水鏡先生之事,從未見大公子抱恙,日子久了,幾乎忘記大公子亦是肉身,照樣要有生老病死之事的。
頃刻,杳娘惶惶趕來,入了內室,一眼看見榻上大公子臉色駭人,心底突突直跳,也顧不上諸多避諱,只管上了榻把成去非攬入懷中,一手接過帕子,方留意到成去非額角跌爛了一塊,急道:
“你就是這麼侍候他的?!他如不好了,我看你還要不要活了!”
杳娘從未這般劈頭張嘴就罵過,趙器眉頭緊鎖,不敢多看成去非一眼,只低聲說:“大公子近日操勞,街上又不乾淨,小人懷疑大公子會不會……”
“造次!”杳娘忽就動了怒,趙器會意漲紅了臉:“小人失言。”
正說著,昆大夫趕到,杳娘連忙起身,趙器疾步上前迎上去,把大致境況陳述清楚,昆大夫並不言語,只細細觀察成去非神情,又把了脈,面上疑雲密佈,後漸漸凝重起來,看得諸人心皆揪做一團,大氣也不敢出。
“前幾日,已有百姓患疾疫,死了些人,這病發得快,傳得也快,我看大公子症狀,十有八九是了。”昆大夫往外踱步,示意出來說話,杳娘一時只覺天旋地轉,幾要倒下,趙器見狀忙扶穩了她,兩人方一同來到簷下站定。
“眼下府上每人每日皆要服藥防之,此次疾疫來勢洶湧,怕是堵不住,兩位因要伺候公子,更要當心!”昆大夫語重心長,面色嚴峻得很,“至於大公子,我自然會盡全力,大公子素來硬朗,意志堅毅,定能扛過此劫!”
話已至此,兩人也不好多說,趙器鄭重行了禮:“大公子就託付給先生了!”說罷上前低語囑咐道,“這一事,還請昆先生千萬勿往外洩言。”昆大夫會意,隨即開出了藥方。
家中一切防病事宜由杳娘操持,成去非的病並未公佈於眾,只佈下諸事,艾蒿薰得府上整日煙霧繚繞,飲食起居更加謹慎。果真如昆先生所料,建康疫情沒幾日徹底起來,傳得極為迅猛,一時人人自危,家家有位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這邊成去非不見好轉,侍候的人皆面圍巾布遮擋,園子附近閒人不得隨意靠近。如此這般,下人們也隱約猜出些什麼,不敢明說,戰戰兢兢提心吊膽來伺候,從園子裡出來必反覆淨手沐浴。
訊息倒也瞞不住,成去非缺席朝會,終是罕事,中樞便漸有傳言,成去非正是染了疫病,殿上百官各懷心思,英奴看出眾人情緒莫測曖昧,只下令賜藥另遣了太醫去烏衣巷。
疫情蔓延成災,成去非病倒,事情卻不能無人接管。死人的數目一日日往上疊加,屍體不及時處置,疫情不能控制,事態將更為嚴重。建康上次大規模瘟疫,還是祖皇帝年間,遍地腐屍,大半個建康城都空了。時人雖不能親睹,卻仍有文字可尋,其慘烈觸目於心。倘澇災一事百官還渾噩不覺,這瘟疫卻不能不教人警戒,朝野上下再無遲疑,天子迅速佈置人事,各有司協同賑災抗疫,一時間竟也無人敢怠慢。
成府亦漸有風吹草動之態,成去非既昏迷於病榻,成去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