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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野彘一把掀了簾子,正瞧見阿大一掌拍去封泥,抱起酒罈仰面直灌,他皺了皺眉頭,等阿大一氣剎住,他方瞧見阿大不僅溼了前襟,那眼睛也是溼了的,他便伸腳踢了兩下:“我都說了,現在是借酒澆愁的時候嗎?”不料阿大忽丟了罈子,伏在他腿上便嗚嗚哭起來,劉野彘一愣,想抽身,阿大抱得更緊,無奈之下,只好由他去了。
“阿大!在這哭算什麼!留著力氣替徵西將軍報仇,在這盡作婦人態!你不嫌丟人?!”劉野彘狠了很心,張口罵道,阿大卻哭得越來越響,他是成氏家奴,乃成去非一手帶出,於幷州建功立業,是為國,更是為家,烏衣巷成府在低賤的奴僕看來,便是家。劉野彘知道他心中確是難過,一時罵完心中亦是無言再對。
“都督,”阿大抬起通紅的兩隻眼,咧嘴抽搐的模樣實在滑稽,劉野彘笑不出來,凝眉看著他,他忽綻出悽然一笑,“都督你不知,末將一想到我家大公子要是知道了,末將的心,末將的心就……”這個魁梧的漢子尋不出合適的話語,只有再度像無措的孩童一般嚎啕起來,劉野彘一動不動看著他哭,眼圈亦漸漸泛紅,幾是咬牙擠出:“蠢貨,哭有什麼用?把眼淚給我擦乾淨,起來!”說罷拿膝蓋頂了頂這快要哭傻的憨子,阿大抽噎起身,劉野彘嘴角已浮上一絲冷酷:
“我心中已有一策,只問你一句,敢不敢跟我來?”
阿大猛將一震,目中旋即透出一股恨意:“都督要我做什麼?”
“自然是殺他們的人,搶他們的牛羊,幹他們的女人!”劉野彘一副志在必得神色,殺氣盡顯,阿大被他寥寥幾語激得幾乎暈眩,鎮守幷州這幾載,長期周旋於幷州本地大族乃至胡人之間,劉野彘越發老成,也愈發陰毒,為了籌糧,劉野彘可屠鎮,阿大做不出這等事,暗覺太過,但劉野彘終是為邊關大局,他便無甚立場去妄議主帥。
此刻一番□□裸言辭,果真有鼓舞之效,阿大止住淚,轉身去拭劍。不多時一眾副將用罷飯又入帳議事,幽明燈火,映著眾人身影攢動,外面墨藍的蒼穹下,站立著筆直挺拔的衛士,天地寂寂,唯幾點星光投射至人間。
當大司馬親率急行軍同幷州一部相會時,西涼的時令於早晚已有幾分寒意,晝夜之別越發明顯,這裡幾無春日可言,轉眼入夏,又極易再度轉眼入秋。
而成大司馬在聽到徵西將軍訊息之際,唯有沉默,他背對著眾人,目光停在掛牆的輿圖之上,諸將只可觀得他孑然背影,無一人敢上前去,也自然無一人可窺探他此刻神情,他們無從知曉的是,無論是身處廟堂,還是這一刻的邊陲荒城,成大司馬皆一人獨作一世界,這不是他們的過錯,這僅僅只是成大司馬一人的事情。
劉野彘不得不打破這片死寂,上前輕聲喚道:“大司馬……”
“嗯,你說。”成去非並未回首,聲音平靜到讓人生疑,諸將各自相覷,參差不齊的目光,有落到成去非身上的,也有落到劉野彘身上的。
其實一眾將領乍然再見大司馬時,竟有一剎的全然不識之感。大司馬整個人較之於三載前,明顯疲憊,亦明顯更為沉默,他不言不語的模樣,壓得眾人幾透不過氣來,此刻也唯有劉野彘尚敢同他啟口相商要事了。
“大司馬來之前,我等粗粗議了幾回,還請大司馬定奪。”劉野彘話鋒引上正道,阿大呼吸登時急促起來,恨不能此刻便上陣殺敵,成去非終漠漠轉身,諸將一怔,呆呆望著他面無表情坐下,眼中果真是未見異樣的。
得成去非示意,劉野彘方挪了挪步子,上前道:“胡人雖遣了不少人馬佔據各郡,他們的騎兵也雖可來往自如,但其後方,定有不少老弱婦孺及其屬民糧草輜重,屬下是想,既然如此,我軍不妨遣精騎,繞過城池,直撲其後方,定引得城中軍心大亂,胡人勢必要出城回去營救,我軍到時有了補給,也好同其火拼。”
火光搖曳,照在成去非微微揚起的雙眉上,他一開口依舊可讓諸將折服,讓他們深深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成大司馬的頭腦依舊冷靜清明:
“找胡人的後方,你手底有可用可信賴的人才麼?”
劉野彘望著他目中深切的瞭然,知道此計差不多要談攏的走勢,遂認真回道:“屬下手底有幾個胡人的奴隸,也都是胡人,他們本就是出逃投奔,屬下跟大司馬擔保,這些人絕不是當日狸奴之流,請大司馬放心。”
“我聽他們說起過,”劉野彘得成去非默許,繼續道,“漠北也就那幾處地勢高亢、水草豐美之地,胡人的馬匹牛羊家眷只能駐紮於此,循著他們所留馬糞、羊糞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