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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裡是病房呀!高高的有鐵格子的小窗戶,連夏天的陽光都一點也照不進去。生了黴的鋪席,刺鼻的惡臭,因漏雨變成灰色的牆壁,使我不敢用正眼去看。監獄裡犯人的待遇也要比這裡好些,就連被人稱為活地獄的兵營的重禁閉也沒有這麼悲慘。
在室內的一角,有一個消瘦的老太婆昏睡在又薄又髒、露著棉絮的破棉被裡。她兩眼瞘瞜,雙頰凹陷,一頭白髮,已經變成了一具朽木般的活屍。我可以依稀想象出千鶴井香代子的面影。
“這位是和我們一起來的森本先生。”
刑警向我們介紹了坐在枕邊為老太婆診脈的白衣中年醫師。
“不能搬到比較好的病房裡去嗎?”
石狩檢察官以責備的口氣問。但醫師沉默著搖頭,但他的眼神表現出一種無以言狀的意味深長的意思。石狩檢察官可能是領會了他的意思,於是上前一步問道:
“她是正常人,還是瘋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艱以斷定。但從我們的常識來判斷,她活到今天也不容易。她一看見我們,就表現以得救的表情。她一直在睡覺,她的生命最多還能維持兩三個小時,非常遺憾。你們若是早來一個月,甚至早來一個星期的話……”
正在這個時候,她好象尋求最後一線光明的樣子睜開了眼睛。
“你是……你是……”
她痛苦地喊著,這是她最後的掙扎,聲音也越來越低。
“八十二中的八十八。八十二中的八十八。”
她的聲音慚漸衰竭了。
“鮑西婭……”
這是她發出的最後的極端微弱的聲音。這聲音恐怕只有最先把耳朵靠近她嘴邊的我才能聽得到,別人大概都沒能聽到。這時,為她診脈的森本博士,以沉痛的語氣宣告:
“她死了。”
我不由得哭了。不光是我,高木彬光也哭了。就連石狩檢察官,也忘了他的檢察官身分,作為一個人也哭了。我很理解他的心情。只要是人,在這種場合,是控制不住眼淚的。我對他更加崇敬了。連被人稱做魔鬼檢察官的石狩弘之,也深藏著豐富的人性啊?
我們對屍體合十致哀後,懷著悲痛的心情走出了房間。晚了卻,來晚了一步啊!我們若是再早一點伸出搜查的手的話,也許能判明她到底是正常人還是瘋人。但她現在是一去不復返了。
我的推測,恐怕是無法證實了。不論科學怎麼進步,靠死後解剖,是難以斷定生前的精神狀態的。當然,還會對院長及其他人進行調查。然而在她本人已經死去的今天,他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時至今日,法律是沒有把他們拉上審判法庭的力量了。難道法律就是這樣無力的東西嗎?
但是,我還抱有一線希望,就是她最後說的那兩句話:
“八十二中的八十八”和“鮑西婭”。
這僅僅是瘋人的胡話嗎?如果從理論上能夠證明這兩句這僅僅是瘋人的胡話嗎?如果從理論上能夠證明這兩句話含有某種意義的話,那時候我的推測就會得到某種程度的心理方面的根據。但是,“八十二中的八十八”和“鮑西婭”會是什麼意思呢?我決心要竭盡全部智慧來解開這個謎。
“檢察官先生,你不必擔心。把院長和護士拘留起來叫他們坦白交待好了。沒有問題。”
刑警看了石狩檢察官發愁的樣子這樣鼓勵他,但他只是深深地垂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回檢察廳。”
第3章
汽車又飛馳在盛夏的公路上,我們的情緒穩定下來,但心情是沉重的。
“柳君,我對你的觀察力感到吃驚。遺憾的是,我們來晚了一步,錯過了時機。但另外沒有別的辦法揭穿千鶴井家過去的秘密嗎?”
石狩檢察宮的語氣裡充滿著悲痛。
“有,還有一個線索——這個線索大體上可以證明夫人不是瘋人。這樣的話,沒有瘋人血液遺傳的緋紗子為什麼會瘋了呢?過去一直認為是母親的精神病的遺傳,但若沒有這種遺傳的話,我不禁想到這裡邊還有另—個可伯的秘密存在。我看有必要對千鶴井家成員的健康狀況從醫學角度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
石狩檢察官蒼白的面孔又泛起了紅潤。
“是的,的確是這樣。幸好千鶴井家的主治醫生山本博士是我高中時代的同學,作為公事不可能的話,作為私人關係他會幫忙的。過去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司機,請在前面的警察派出所停一下。”
汽車緊急停車,石狩檢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