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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印入李敏眼簾的,是天花板上那些早已習慣的,由於長期漏水形成的各種黴塊;以及兩側牆壁上,幾年來一直黃黑相間的塗料牆壁。
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維持幾秒後,李敏的眼神逐漸清晰,思維逐漸活躍。
我醒了。
我醒了?
猛然間,李敏的眼睛瞪成超乎想象的大小,她急促地吸口氣,用力掀開薄薄的被子,甚至令它滑下床鋪,掉到了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地上。
但此時的李敏根本沒心思去注意那些,她急劇地翻過身,將手塞進了枕頭底下。
然後便摸到了那個厚厚的信封。
它果然還在。這果然不是夢。
李敏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表情慢慢地舒緩下來。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雙手捧著信封放在胸前。身子一動也不動。
良久之後。直到裸露在空氣中地面板開始感覺到冷。李敏才將信封塞回枕頭底下。然後。她穿好衣服爬下床。側著身子走出兩床之間地窄窄空隙。站到了狹窄房間中。唯一能擺下地傢俱前。
這是一張淡黃色木紋地梳妝檯。無論是頂部雕著一個“喜喜”字地橢圓形地鏡子。還是其他長時間被辛勤擦拭地表面。都顯得同樣地乾淨。光滑鑑人。
在它中央地木架兩側上。分別擺著兩堆物事。右邊地。是兩把梳子。一隻小噴壺。一支雞毛撣子;左邊是。是鑰匙環。睫毛刷。修眉鉗。指甲油。標著各種語言地瓶瓶灌灌。串著精美飾物地水紅色電話。李敏剛剛拿到手上地溼紙巾。以及……等等等等。
我再也不用呆在這種地方了。
幾分鐘後,望著枕頭的方向,李敏下定決心,接著便推開了房門。
缺少潤滑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拖鞋在水泥地表上踢出“沙沙”的聲音。廚房中,一位正在忙活的女人,用中年女人特有的聲線說道:“敏敏起來啦,快刷牙洗臉吧,我給你下碗麵條。”
“媽,別下太多啦,我吃不下。”李敏走過去,站在媽媽剛騰出來的位置上,接過她剛塗上牙膏的牙刷,道:“媽,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敏敏怎麼啦?你說吧。”女人一邊接水,一邊說道。
“我……我……我……”
聽到女兒口中這種以往非常熟悉,最近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吞吐遲疑的語氣,女人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住,手中裝滿清水的杯子也微微一顫,盪出幾滴掉到了地上。
她扶住灶臺稍稍凝神,將杯子穩穩地遞給李敏,然後便作出一個幾乎看不出勉強的笑容,用一種幾乎聽不出嘆息的聲音說道:“敏敏好久沒出去玩啦,等下媽去領了爸爸的撫卹金,就給你拿兩百,好嗎?”
“不,我不是去玩,我要……”
“敏敏乖……”女人抬起粗糙的手掌,打斷了女兒的聲音。
她用一種透著無限愛憐的方式,撫著女兒光滑柔嫩的臉頰,用一種透著無限溫和的語氣,對女兒說道:“敏敏乖,這個月只能拿這麼多啦,家裡欠了幾個月的37塊錢水費,媽媽等下想去把它交了;張老闆鋪子裡的75塊錢米錢,也拖了好幾天了……”
說到這兒,女人頓了頓,不知不覺間已抬起了頭,皺著眉頭開始扳著另一隻手的手指。
過了一小會,女人繼續說話的時候,已換成另一種類似於自言自語的輕聲:“……這兩樣是112塊,去年朱阿姨那裡借的300塊,上個月就到了日子;這個月除了家裡的米錢菜錢外,還得留70塊付下個月的房租……”
廚房裡,女人輕輕地數著一筆筆開支,她仰著腦袋,望著頭頂烏黑油膩的天花板,已不再像是對著女兒說話。
女人的雙手也不知什麼時候絞到了一起,臉頰微微動著,每說出一個數字的時候,那上面的皺紋彷彿就每深一分。
她的語速很慢,因為她一面說,還得一面很有些費勁地計算這些對她而言,無論是算術本身,還是算術之外,都很有些艱難的總額。
媽,我不是要錢……
看著媽媽微微顫動的嘴唇,李敏的心臟也微微顫動。
她好幾次想出聲打斷媽媽的話,但或許是因為昨天收到的那封信,又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積澱的種種情感,她的喉嚨裡總像是梗著點什麼東西,老讓她發不出聲來。
彷彿是第一次,李敏看到了媽媽長滿老繭的雙手,佈滿皺紋的臉頰,渾濁凹陷的眼睛。
漸漸地,李敏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媽媽,彷彿和小時候看到的連環畫中,最常見的老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