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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顏色!我敢於正式宣告,我熱愛夕陽的餘輝,我也同樣熱愛靜謐的夜晚的天空懸掛的那一輪明月,我熱愛一切美好的東西!
春天的到來,使我蒙生一種少年的衝動,我興奮、激動,我愛生活,我愛自己的生命!我將脫去沉重的童年的外殼,輕輕鬆鬆地步入少年領地,那將是一片嶄新的沃土。我從精神上做著準備,並且,我的生活內容已漸漸變得豐富多彩,收音機裡播放的不再是那來回迴圈的八個樣板戲;書店裡出現了許許多多中外名著,許多“**”堂而皇之地躍然架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古裝戲……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充實,同時也為我們這代人的孤陋寡聞而從內心感到悲哀。我們的單純並不顯得幼稚,而是飽蘸了政治教化的墨色,象一張白紙上只是浸染了血色;又象是受傷的鴿子在翅膀上纏著沉重的膠布,即使痊癒也很難飛起,我們單用紅與黑這兩種顏色“果斷”地肯定或否定著別人與自己,紅色曾那麼令人嚮往又顯得那麼沉重,黑色曾那麼令人恐懼卻又如每個夜晚天天相伴;我們這代人是時代的漠視物件,烈士的身軀是用鮮血染就的,而我們的靈魂卻被極端的紅色包裹著。
春天的到來,使綠色鋪滿了大地,使各色鮮花綻放,人們依舊喜歡紅色,少女們喜愛鮮紅的外衣,懷春少年則喜歡欣賞身著紅衣的少女,紅色不再作為界定某種事物的專利,而是以它奪目的亮麗加入到色彩絢麗的行列中成為美的使者;我們的五星紅旗,在它莊嚴的氛圍中也增添了幾分裝飾性,它卸去了某些人曾強加給它的過於偏激的內含,使人們更願意靠近它、熱愛它。
當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提法尚未更正過來時,儘管“*”已被粉碎,但在短期內肅清餘毒是不大可能的,*的“兩個凡是”又無形中給人們注入了左的血液,那些整貫了人的人們又跳出來搞最後的階級鬥爭,昨天的右派**,今天又被他們一筆定為“*”的“黑爪牙”,真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們似乎總是立於不敗之地,他們總想致人於死地。我記得*曾經說過:“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當錯誤的被打倒,正確的就應該站起來!聽說我父親快要平反了,程雯的父親便挑唆一幫人對我父親進行政治審查,並暗中指使人貼標語,指責我父親是“*”的黑爪牙,他女兒程雯迫不及待地將內容在院裡大聲朗誦,我忍不住站了出來,大聲反駁:“誰在*時候上臺誰才是*的狗腿子!汙陷好人的時代過去了,狗急了只會跳牆!”她突然罵起了髒話,遭到了大人們的斥責,李媽說:“你個女孩子家,嘴咋這麼不乾淨?一點家教都沒有!”她媽出來拉她回去,她仍瘋狂地蹦著吼道:“我家都是紅圈圈,你家都是黑點點!”她被強拉回去,院裡看熱鬧的大人都向著我,有人氣憤的說:“都啥年月了,還紅呀黑呀的給人扣帽子!”我象得勝的勇士雙手插腰,大聲喊著:“告訴你,我爸馬上就要平反了!”父親回來了,他心平氣和地看完我和程雯的爭吵,然後叫我回家,我對他的意外舉動表示驚訝,以往,不管我和誰吵架他都會當眾訓我一頓,這次卻出乎我的意料。程雯的父親也低著頭站在門前,父親對著我但聲音很大地說:“紅不紅黑不黑不靠一張嘴,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一天傍晚,我到同學家複習功課回家較晚,一進家門,只見飯桌上擺了幾樣好菜,還有一瓶酒,父親坐在桌前,臉上掛著我從未見過的開心的笑容,這是我自記事起第一次看到父親笑得如此自然、舒暢,姐姐們也都回來了,母親的笑容更加燦爛,她高興地對我說:“你爸平反了!二十多年的黨籍也恢復了。”原來,父親在我未出世前就已是黨員了,後來被打成右派時開除了黨籍,在歷經了二十多個風雨春秋之後的今天,他終於徹底甩掉了那頂幾乎壓碎他整個精神世界的“右派”黑帽,又重新冠上中*員的紅色光環,這是他數十年堅守的信仰,是他終生不移的信念,這艱辛、這代價只有父親自己才能說得清楚,可他沒有過多的敘述,更無任何抱怨,他只是用真誠的微笑撫平了往昔的創痕,並用這淡淡的微笑默許了這個等了二十多年的結果。此刻,我真想跑到程家門前大聲呼喊:我父親平反了!我父親是黨員!
自從參加了小學畢業考試後,我就不再到學校去了,安心地在家等候通知。次年清明過後,人們已漸漸脫去毛衣,輕鬆著裝,春末的風吹得人身子懶懶的,如大夢初醒,但心中又有一種莫名的潮溼感刺激著神經,使人興奮不已,從未有過的少年的情懷蒙動著,令人茫然、複雜、矛盾、夢幻般地坐臥不寧。上學時覺得累,總盼著假期,一但休息稍稍長了點,又覺得少了點什麼。整整的等了一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