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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陳老他們的隊伍趕來,這中間還有些時間,所以我想趁這個時間去和那個老頭兒談談,看能不能問出什麼。
我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還沾著很多泥巴,看上去跟山民沒有多少區別。趁著人都圍著稻田議論的時候,我悄悄的湊了過去,站在人群外面看。
“填上!都填上!”那個村子裡的老頭兒很老了,估計有七十多八十歲的樣子,又幹又瘦,瞎了一隻眼睛,一條腿估計也有毛病,走路的時候需要人攙扶,這時候,他正站在稻田的旁邊發脾氣,用柺棍指著已經被挖開的稻田,對周圍的人道:“趕緊填上!”
“挖都挖開嘍,還填個錘子。”旁邊有人嘀咕道:“田下頭搞出這個,啷個叫人安心嘛。”
“說了是嘛。”有人介面道:“這是最好的田,不收拾利落,不得行。”
眾人議論紛紛,但是誰都沒拿那老頭兒的話放在心上。老頭兒年紀實在太大了,吆喝了半天,沒人動手,他自己也幹不動,最後氣的把柺棍都甩掉了。
“你們,硬要挖,會遭報應的。”老頭兒一把推開要攙扶他的人,彎腰撿起柺棍,艱難的順著泥濘的道路,走回村子。
老頭兒走了之後,村民們又開始說三道四,我經常到那邊換糧食,跟其中幾個人比較熟,過去問了下那老頭兒的情況。村子裡的人都叫老頭兒瞎子三爺,他是以前村長的兒子,在外面折騰過很多年。
說起來,瞎子三爺其實是個很命苦的人,他在外奔波的那些年裡,沒人知道他做什麼,反正也沒有發財,一直折騰到四十歲才回村成家,他爹是村裡的村長,也是最大的地主,文革的時候瞎子三爺被鬥慘了,一條腿還有一隻眼睛都是那個時候被打壞的。好容易熬了下來,獨生兒子進山的時候死在山裡,兒媳婦跑了,只留下一個孫子。我聽著就一股股冒涼氣,這人上輩子該是造了多少孽?
瞎子三爺很粘酒,我聽了心裡有了主意。跑到村子裡,男人們都在田裡忙活,村裡的女人張羅飯菜,經常換糧食的那戶人家正巧在開火腿,我花錢找他們取了一小塊上方,又拿了一罈子苞谷酒,然後到了瞎子三爺家。
瞎子三爺就坐在正屋的門檻上,估計之前的事把他給氣壞了,依然在嘟囔。我想好了說辭,隔著院門跟瞎子三爺打招呼,說是來換糧食的,但是村子裡沒人。
“啷個會有人嘛!”瞎子三爺一隻眼睛瞥了瞥我,道:“都在田裡頭胡搞!”
“大爺,家裡有糧食嗎?換一點。”
我的手故意動了動,瞎子三爺的年歲雖然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但鼻子相當靈敏,似乎隔著罈子都能嗅到酒香。
這就好辦了,我接下來跟瞎子三爺套近乎,有酒有肉,瞎子三爺變的很好說話,把我讓進院子。進去之後,我看到牆角那邊有個幾歲大的孩子,正在捏泥巴玩,可能是瞎子三爺的孫子了。
放了三四年的火腿,切片就可以生吃,味道很好,瞎子三爺牙都沒了,但又吃又喝,那叫一個精神,我和他閒聊了幾句,故意勸他酒,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常年喝酒,處於那種“熟醉”的狀態中,只要沾酒就會暈,管不住自己的嘴。
“火腿還不錯吧?”我看瞎子三爺喝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把話題朝正路上引。
“巴適。”瞎子三爺對酒菜很滿意,再加上酒意,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人都圍在田邊,是做什麼的?”我慢慢的喝,問瞎子三爺。
“胡球亂搞!”瞎子三爺提起這事依然很上火,搖頭晃腦噴著唾沫星子,道:“都在作死,已經挖到人家屋頂高頭了,還要挖!”
我又給他倒了一杯子,接著問下去。瞎子三爺一口喝了滿滿一杯子酒,道:“現在的人,懂個啥子嘛。”
“田下面怎麼會有屋子?”
“那是睡人的屋子。”瞎子三爺確實是喝麻了,口無遮攔,抬眼朝院外看了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對我道:“你不曉得,那屋子裡頭,還有個活的。”
“還有個活的?活的什麼?”我一下子就驚訝了,稻田下面的“屋子”裡曾挖出一具還帶著微弱生命特徵的屍體,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這個時候,屋子尚未被挖開,瞎子三爺怎麼會知道里面有個活的?
剎那間,我對這個瞎了一隻眼睛的老頭兒有了新的認識,他是不是普通人,這還很難說,但至少他知道一些事情。
我還要繼續問下去,但是突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頓時把我嚇了一跳。那個之前蹲在牆角捏泥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