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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國際圍棋賽雖然只是軍部作為接管上海後的餘興節目,但如果冠軍被一個美國人奪走,也難以說得過去吧。這五番棋已到了第三局,第三局是五番棋中的天王山。不管前兩局勝負如何,第三局都是至關重要的。而自己已連負兩局,這天王山也已是奈何橋了。
要按楊季軒的譜下嗎?他咬了咬嘴唇。
二十三歲的江戶麒麟兒,方圓社後期的四天王之一,如果下出這樣的棋來,那可真要成為笑柄。可是,他也實在無法不相信楊季軒。
他把棋子放入枰中。
果然,克雷德抬起頭,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這個金髮碧眼的美國人,居然也有一股東方式的儒雅之氣。
但願楊有妙手吧。他暗暗地祈禱。
這一招俗手使得克雷德長考了半個小時。因為限時兩小時,加上佈局時用去的時間,克雷德已經只剩不到一小時了。
也許是楊季軒的戰術吧。當下一招俗手由緒方傳來時,他想著。克雷德臉上已經露出喜色來了,即使有再多的東方教養,他體內流的還是美國人的血。這一次他不再長考,飛快地應了一手。
這一定是個奇著。小野田麟三郎想著,可是緒方一直沒有傳來新的棋著,他也只好做出長考的樣子。
大約也過了半個小時,緒方才重又走出來。
果然啊。當得到緒方傳來那新的一步,小野田幾乎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那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虎,但這一招棋卻似點鐵成金,剛才那兩招俗手一下化腐朽為神奇。
幾近耳赤之妙手。
在心底,他暗自這麼評價。
當年秀策與幻庵爭勝,秀策執黑先行,一百手以前,幻庵始終與秀策分庭抗禮,且隱隱有反客為主之勢。至一百二十七手,秀策一招落枰,使得幻庵面紅耳赤。這一著後來便被稱為“耳赤之妙手”。
這麼早便放出勝負手,那也只有楊季軒才敢為吧。
果然,克雷德已是雙眉緊鎖,耳根也紅了起來。他一定想到了先後無數變化,但沒有想到兩記俗手後還會有這等一著。
真是匪夷所思的手筋啊。小野田麟三郎暗自讚歎著。
後面幾乎妙著奇著層出不窮,盤面上他所持的白子已愈發生動,反觀克雷德的黑子則疲於奔命,處處受攻。每當緒方傳來一著棋,第一個驚歎的反倒是小野田了。
終局之時,白子不用黑子貼目,便已領先三目了。
克雷德面如死灰,站了起來,向小野田鞠了一躬,道:“先生,你的棋力,今天比昨天已大為進益了。”
他說的是漢語。大概克雷德只會說英語和漢語吧。小野田不知該如何回答,克雷德忽然人一歪,倒了下來,將棋枰上的棋子也推了一地。隨之,一口血嘔了出來。
陪同克雷德來的美國領事館官員搶上來剛扶起克雷德,卻聽得裡面忽然傳來一陣杯子碎裂的聲音,隨之,是一聲槍響。小野田麟三郎吃了一驚,衝進了裡屋。剛一進去,便見高川大佐正往腰間插槍,楊季軒倒在地上的血泊裡。
“出什麼事了?”
高川大佐把槍放好,道:“楊竟然來襲擊我!”
他的話裡也帶著驚愕。確實,在這裡襲擊高川大佐,那和自殺沒有兩樣。可如果楊季軒的確是不想活了,那又何必來下這一局棋?
兩個士兵來抬走了楊季軒的屍首,小野田道:“大佐,那山木課長那裡怎麼交代?”
高川大佐道:“那沒什麼不好辦的,給楊發個訃告,說他為皇軍盡力,勞累過度而去世。哼!”
小野田初聽還是一怔,但馬上恍然大悟。這麼一來,就算楊季軒弄走的情報能送到中國政府那裡,恐怕也不會有人信了。他站直了,由衷地道:“嗨!”
小野田對照島田作記錄的譜,按照楊國光的譜,一個字一個字地試圖還原楊國光記譜所依據的盤式。
儘管過去了四十年,與克雷德那驚心動魄的一局他還牢牢地記著。那一次克雷德因為用心太過,回去後馬上生了場大病,後兩局也棄權了。從此,這個棋力絕高的美國人也再沒出現過。
如果不是戰時,那一局一定會成為傳頌後世的名局吧。
他淡淡地想著。
島田作和楊國光的棋共下了一百五十五手,其中有打劫放在同一位置的,所以只有一百五十一個位置能填字。換句話說,楊國光所依據的盤式,他只復原了一小半。這盤式,多半是楊季軒自己設計的吧,用的全是些常用字。
但依靠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