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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一個哈欠,發現罐子底部放著三根生鏽的棺材釘,笑道:“估計就是你們三根怪物作祟。”將鋤頭和籃子收起來。把罐子拎起來,抱起了小賤就回家。
回到家裡面,在院子裡面張開了大鍋,倒進去一些茶油,猛火燒起來,然後將罐子丟大鍋裡面,三根棺材釘也在裡面猛燒。
小賤汪汪地叫起來,跛著腿來回叫喚。我從來沒見過它這樣子,怕它餓了,給弄了菜湯拌米飯,小賤還是不吃。最終還是母親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麼怪事,你沒察覺出來,但是這小狗察覺出來了。”我回想一遍上午的過程,好像沒什麼紕漏,笑道:“可能是它被人打了,心裡面不高興,所以不吃飯。”
罐子啪啪兩聲就裂開,最後熄火把罐子和鐵釘撈出來,連著大鐵鍋一起深埋在土裡。
到了下午,陳鐵匠過來找我:“我父親沒請道士做法事,怕晚上不易上山,所以讓我過去幫忙鎮一鎮。”我道:“譚爺不是在嗎?”陳鐵匠道:“他就是個先生,你就不一樣。”去了陳鐵匠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把我叫來是譚爺的主意。
我原本把小賤帶著,那點傷對它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但小賤死活都不肯出遠門,我只有收拾羅盤玉尺,畫了兩張鎮屍符,萬一陳富貴有怨言不肯上山,到時候我就不客氣了。
可能有人會問了,這陳富貴不是自己留遺願不想火化嗎,陳鐵匠這麼做就是按照他的遺願才低調行事,沒有請道士,等過一年,風聲緊了,再補上不是一樣的嗎?怎麼會不上山呢?
這是人的思維,不是鬼的思維。
這很簡單。
第一,這是生前的遺願,死後玩意陳富貴不這麼想了,或者他魂魄離身之後,忘記自己這麼說,以為兒子不孝順,那就會好戲看。
第二,陳富貴是得了食道癌離世,入殮的那晚上,幾乎沒聽到有什麼人真正為他哭一聲。唯一哭的還是那個躲得很遠很遠,大人不疼不憐的小孫女。陳富貴若魂魄看到這一幕,他豈能走得甘心。
請來的抬棺人已經好煙好酒好茶招待著,一盆大塊紅燒肉燒得油往外冒出,幾個硬菜都下足了油,補充體力因為要打硬仗。
停棺的屋裡面,時刻傳出臭魚的氣息,兩個大腳盆放滿了冰塊,靈屋裡面冒著霧氣。小孫女帶著白布,眼睛已經紅腫,低著頭一聲不吭跪在蒲團上面,不知此刻內心深處想著什麼。我想上去安慰小孫女兩句,但不知如何開頭。
他人的悲傷,如何能懂!
我不過是她生命裡的過客,她的喜怒哀樂,苦難和委屈,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體會。
見到譚爺的時候,他正在抽菸,換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獨眼望過來,幾乎把我看穿,嘴角微微一笑,竟讓我看到陰鷙的感覺。
有蟲有蟲……
我又想到了傻蛋的話。
不過,沒有傻蛋沒有跟來。
陳鐵匠過來說道:“今晚就依賴兩位了。”譚爺道:“我是白事先生,一切還仰仗蕭先生了。”我道:“這是在我不在你。陳鐵匠,你可曾哭過一回。”陳鐵匠扭頭出門,端來飯菜。譚爺道:“你不該逼他的。你看這家乾乾淨淨,連個電視都沒有。都窮成這樣。其實鐵匠比任何人都傷心,可有什麼辦法,死人都死了,活人還要吃飯。”
我沉默了。我想,我實在是沒有理由去責怪他的,他只是被生活逼住了。
晚上十二點,是譚爺看好上山的時辰。
白天已經看好了路,抬棺人都走過一遍。架子已經打好,只需把棺材放上去,抬著就能走路。我給每人畫了一張符,讓留在口袋裡面,若有古怪,不要慌張,有符護身。
陳家的叔伯也做好了火把,還有一個經幡,在前面引路。
沒有悲傷的嗩吶,也沒有鞭炮。兩個大個子提著籃子,沿路撒錢。抬棺人們將棺木放在架子上。
譚爺清清嗓子:“起靈。”
抬棺人叫喝一聲:“抬首。”“擺尾”。出喪一條路,有些活著的老太太們拄著柺杖,把籃子放下來,拿出紙錢燒了起來:“富貴哥,你一路慢慢走,到了那邊就不會生癌症,不會有什麼冶煉廠的。”小孩被大人拉回,狗也關了起來。
我要了一根火把,就跟在棺木後面。小孫女追了出來,被一雙打手拉住,沖天的哭聲傳了出來。
棺木似乎一沉,有了響聲。抬棺人們額頭冒出汗水,我一拍棺木:“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休要再管人間事情。”棺木又變輕。陳鐵匠眼淚嘩嘩往外流:“爹。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