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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底的黑洞中冒出一艘船來,眼煎一黑,雕有海鬼的船頭就已到了眼前。鏽蝕斑駁的鬼頭船,僅是一艘大船前端的殘骸,一看那兇惡猙獰的鬼頭標誌,就知是艘沉沒在海底的海盜船。眾人緊緊抱著珊瑚樹,又哪裡來得及閃避,只覺身體被帶動起來的水流猛烈衝擊,那船頭的殘骸,幾乎是貼著我們的頭頂掠了過去,撞在後面的珊瑚化石上翻滾著墜向水下,頓時泥沙翻湧,驚得左近水族四散逃竄。
我見此情形,已知這艘海盜船的船頭殘骸,不知陷在海底多少年月了,是被一股巨力從珊瑚洞內硬生生撞了出來。正主兒還沒現身呢。這時已顧不上再去回想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瞬,急忙把視線轉向水底的巨大黑洞,那洞中兩盞巨目被清冷的珠光映得猶如兩盞桅燈,忽忽閃閃地從漆黑的洞中向外移動。
那洞中藏著的兇惡海獸大得令人咋舌,隨著那渾濁的目光搖晃,那巨物的蠕動,激得水湧動盪,好像整個珊瑚森林都在搖晃。
我抬頭向上方看了看,珊瑚鐵篩孔般的洞窟裡,進進出出的全是黑鮫,密密麻麻的不計其數,竟然已經遮住了水面。此時那三具畸形死胎,早被海水化得不成模樣,不知還能不能借以驅散惡鬼般的群鮫。
但水底的震卦機括,顯然已經失效,我們又捅了婁子使珠母喪命,引得海怪捨命來奪卦盤上的蚌珠,再在這待下去,除了送死之外已無作為,只好趁亂突圍浮上水面,從海底神木的通道里返回“鯨腹”,至於再如何從地形酷似鯨腹的歸墟中脫身,就不是現在來得及考慮的問題了,眼下這珊瑚水洞裡已經炸了窩,無論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想到這就想招呼眾人逃命,卻不想胖子自作聰明,瞅見那海怪尚未從洞中爬出,將潛水炸藥裝在了洞口,看準那傢伙即將出洞的機會,立即引爆。不過珊瑚化石極是堅固,爆炸在水底形成的衝擊波。卻並未能將珊瑚洞炸塌,只揭翻了數尾鮫魚,炸塌了一些細碎的化石。
水中潛伏著的其餘惡鮫,都被突如其來的爆炸驚了起來,四下裡亂遊亂竄,我們浮上水面的過程中,就算它們不會主動過來攻擊,也不免會在混亂中撞上。鮫魚沒有嘴唇,交錯鋒銳的牙齒暴露在外,只要蹭上一下,就得被撕掉一大塊皮肉。
眾人都被困在原地,將死胎擋在身前,以免亂竄的惡鮫接近,我把急於想逃的明叔拽住,打個手勢讓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看準了時機再浮上去。這時珊瑚洞口的水突然沸騰起來,一個龐然巨物從洞中擁著泥沙而出,透澈慘白的珠光將水下翻滾的煙霧映得灰撲撲一片,無法分辨裡面裹著的究竟是什麼深海巨獸,只是隱隱約約看見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肉鱗,上面有許多白花花像是吸盤的東西。
見了這等聲勢,眾人皆是又驚又奇,我心想水底亂流的阻力何等之強,這傢伙能把千百斤的船頭殘骸,輕易從洞窟裡撞出來,難道是隻深海的大王烏賊?又或是喜歡藏在海底洞穴深澗裡的巨大螯蝦?不過這裡雖然深處海底,但水深不過五十餘米,如果是常年伏在珊瑚洞中的東西,似乎不應該是久居深海偶爾上浮的生物。
還是明叔通曉海事,雖然水底泥沙翻滾水流洶湧,皎潔清澈的月光都被遮擋,眼前的視野一片模糊,但他一看那巨獸遍體黑鱗,身上密集著白色吸盤,似乎就已看出端倪,忙不迭地指著在珊瑚化石中游竄的黑鱗鮫魚讓我去看,又拍著自己的肚子,做了個生孩子的動作。慌亂中眾人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像是想告訴我們,這水裡的黑鮫,都是從那珊瑚洞裡生出來的。
我忽然心中一凜,難道明叔是想說:“藏在黑洞中的不是海怪,是鮫人的母體?”出沒於南海的惡鮫,全身都有黑色肉鱗,前鰭有鋒利的鉤指,所以自古也被稱為鮫人,但並不是古籍中提到的人魚,人魚在南海很少,古書中所說的人魚,皆為東海的某種四腳魚。
有一種古老的傳說,說是鮫魚拜月而孕,月圓的時候在海面聚集,吐納明月精化,才會受孕成胎。這也僅僅是一種猜測,但我們進了珊瑚螺旋之後,發現這裡的海底,山勢環合,海氣凝結,天空始終密雲層層、海霧橫流,根本就看不見日月星辰,只有在海氣洶湧生成大海洞,吸入千萬噸海水的時候,天空的雲層才會受到氣流影響,在極短暫的一時半刻間,顯現出空中明月如鏡。海底珊瑚森林中的螺蚌之屬都並非是受月光感應而成珠,完全是借海底的陰火龍燈而成,那種光芒陰森詭異,比月光更為明亮,所以這裡的蚌珠精光異彩,渾圓碩大,都遠遠凌駕於其餘南珠之上。
鮫魚繁衍的傳說,在沿海地區非常多,紛紛繁繁,從來都沒有過定論,近千百年中,鮫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