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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萬載,石中形成層層疊疊、綿延起伏的波紋,紋愈密質愈堅。青烏風水的分支淮南萬畢術中,曾明確提及石能鎮鬼之說,老院落舊宅子裡進門都有影壁牆,一是擋住家財不漏,二是防鬼入宅。最早的影壁中皆是青石磚,後來才逐漸使用窯磚,懂得安宅之道的人家,仍是要在牆下埋石,這便是取以石鎮鬼擋煞之理。
人急了造反,狗急了跳牆,辦法和活路都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給硬逼出來的。這個念頭在我腦中閃現,都說摸金校尉的命是盜墓手藝人裡最硬的,若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身後的石鏡古棺便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石棺放在船艙裡,始終用來儲存容易腐爛變質的物品,隨著在珊瑚螺旋中大量物資的消耗使用,現在只剩一具空棺,石蓋落在一旁。我看水中漂來的黑色鬼影已逼到近前,連忙同胖子兩人以手搭梯,讓Shirley楊和古猜攀上側面捆紮在一起的貨箱上。
黑影般的黑水飄飄忽忽來得好快,轉瞬間就到了腳下,陰森森的寒意湧動。我一扯胖子,二人抬腳跨進了石棺,那片黑水附著棺壁立起,流入了棺內。我和胖子罵了一聲:“狗孃養的來得好快……”急忙抽身跨過黑水,從石鏡古棺裡跳了出來。艙底的磷光照不進石棺,本就陰冷的棺材中,更是陰氣大盛黑潮湧動。
我知道這片黑水若真是附在海柳船上的厲鬼,只要蓋上棺蓋,它就永遠別想出來,當下哪敢遲疑,不等黑水再從棺中湧出,就抬起棺蓋扣了上去,然後翻身坐了上去壓住。石棺合扣,猶如堅甲環抱,無隙可透,只聽石棺裡水聲呼嘯,如海水翻滾巨浪怒濤,良久方才平復。
再看四壁海柳中淌出的黑水已竭,那些堅硬的萬年海柳,似乎失去了精氣,瞬間都化為了接近腐爛的朽木,這艘屢建奇功的海柳船算是徹底報廢了。但眾人死中得活,都覺得十分僥倖,要是先前沒在海中撈到這具古棺,又或是未曾將它放在底艙,今日怕是要和英國打撈隊一樣,不明不白地交代到此地了,不過夾艙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鬼是物,尚且無從知曉。
見到Shirley楊從貨箱上下來,我就讓她先帶古猜上去,然後我招呼胖子找了幾根捆紮貨物的粗繩。這些繩子都是黃藤、絲棕、人發混合而成,在水中泡多少年也斷不了,用它在石棺上縱橫捆了幾十遭,打了七八個死結。此時整艘船體海柳都快散架了,船體發出咯吱吱的聲響。看樣子很快就會從擱淺的石柱上散落入水,石棺也會隨之沉入歸墟。
我摸了摸包裡裝的秦王照骨鏡,對胖子一招手,我們便在搖搖欲墜的船艙裡爬上甲板。水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平靜如初,Shirley楊會合了明叔後,已經放下兩艘小艇,明叔和古猜、多鈴合乘了一艘,用白布所裹的阮黑屍體也在其中,我同胖子跳進Shirley楊所在的另一艘救生艇裡。
剛踏上橡皮艇,身後的三叉戟號就內外離心,船體變得支離破碎,船上的事物,嘩啦嘩啦地紛紛掉進水裡,片刻間水面上便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碎片。眾人默默無言,注視著海柳船散碎沉沒,想到這艘曾經陪伴我們在海上出生入死,穿越了驚濤駭浪的船隻,就此將消失在歸墟之海中不復存在,念及此處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明叔已從Shirley楊口中得知了我們在沉船中撈回秦王照骨鏡的簡要經過,可看到座船殘骸逐漸沉入水底,他的臉色顯得很是難看:“還指望能找些東西把船修好……可現在連海柳船也沒了,就剩兩艘小艇,咱們身處茫茫大海之中。方圓幾百海里內根本沒有陸地的蹤影,如何能回珊瑚廟島?”
Shirley楊說:“迷失在這片藏在海眼下的混沌之海里,才是眼前最大的麻煩,只有設法回到珊瑚螺旋的真正海面上,才有可能在海上尋求救援,老胡你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看了看四周,只見海氣濛濛,頭頂上陰火在岩層中時隱時現,如同星空倒懸,身處小艇漂浮在海上,真如舟行天際,眺目極望,也看不見這片歸墟之水的邊際,東西南北似乎全都一樣,真不知何方才是渡處。
聽到Shirley楊問我,我只有咧嘴苦笑:“這地方真夠大,咱要是有隻腳踏船就好了,憑兩膀子傻力氣想把救生艇劃出去可是痴人說夢。”其實我所說的也是實情,眼下如何憑救生艇從海上逃生,以及如何從這混沌無邊的歸墟之海返回真正的海面,如何長時間持續地用艇上木槳划水才是首要問題,而且這小艇如何經得住時有時無的海湧?誰又知道海中還有沒有吞舟之魚?
明叔聽我這麼一說,更增憂慮:“什麼歸墟去虛?佛經上說弱水三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