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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過去,但那瘸貓是隻極奸滑的老貓,可能也有幾分道行,絲毫不露畏懼之意,反倒衝著陳瞎子一呲貓牙,然後掉頭咬掉耗子二姑的耳朵,一口將整個耳朵撕咬下來,叼在了口中,隨即翻身逃竄。從死屍身上躍將下來,一溜煙似的鑽入了門縫下豁口中,遁入屋外黑雨,倏然遠去。
老貓雖然缺了一足,但動作油滑詭變,轉瞬間便把“呲牙、咬耳、掉頭躥出、鑽門縫逃脫”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陳瞎子出手雖快,終究離它有幾步距離,竟沒能碰到它半根毫毛。
羅老歪雖然脾氣暴燥,平時殺人都不眨眼,但沒陳瞎子那般孤高,覺得老貓咬了女屍幾塊肉,將它趕走也就是了,這裡除了大帥就是盜魁,都是黑白兩道上數得著的人物,犯不上跟只三條腿的瘸貓過不去,另外由於屋中狹窄,紅姑娘被其餘的人擋在裡邊,她雖有心去捉那老貓。奈何被擋在了裡屋;而啞巴崑崙摩勒和花螞拐。正疊著人梯在取樑上的短刀,所以陳瞎子一擊落空,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三足老貓叼了死人耳朵,一瘸一拐之中逃得遠了。按說這事擱在別人也就罷了,可偏惹得陳瞎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自出世以來,輕而易舉地做了盜魁,統領天下卸嶺群盜,挖了不少古墓巨冢,經營了多少大事,並無一次落空,使得他有些目空一切。一槍沒砸中瘸貓不可忍,在羅老歪和他的手下面前失手更不可忍。
惱羞之餘,一股無名的邪火油然而生,他就動了殺機,想要殺貓洩恨,看到三足瘸貓遠遁,心裡又是猛地一閃念,卸嶺群盜向來自我標榜“盜不離道”,對王公貴族的屍體搓骨揚灰。可對一些窮苦百姓的屍首卻極為尊重,遇到路倒暴斃的窮人,都要出錢出力安葬,雖然這規矩很少有人照辦,可還畢竟是道上的行規,如今撞上了就沒有不管之理,耗子二姑臉上少一塊皮肉倒也罷了,可五觀中少了一觀,卻是成何體統?從古至今,在歷代葬俗喪制中,保持死者遺容的完整就是件很莊重的事,這掰貓太也可惱,絕不能輕饒了它,最起碼也得把耗子二姑的耳朵搶回來。
說時是遲,那時卻快,這些念頭只在陳瞎子腦中一閃,他就對身後的四人交待一聲:“都別跟來,某去去就回……”話音未落,已挑開門栓,晃身形跟了出去,那老貓去得極快,根本不容他再細想,遲上一遲恐怕就再也追不上了,當下雙腳一點地,施展出攬燕尾的輕功,尋蹤一路追了出去。
陳家有自家歷代傳下來的輕功,都是飛賊走千家過百戶時的必備技能,也並非像人們想象得那麼神奇,雖然輕功的名稱喚作“攬燕尾”,其實並不能真的追上飛燕抓住它的燕尾,只不過是自小用草藥煮水洗澡,這叫“換骨”,能使人身體輕捷,再透過磨練提、縱、追、攀、蹬、踩、翻幾種要訣,數年之後雖不能真正做到“高來高去、飛簷走壁”,但“翻牆越脊”一類的本領遠勝於常人。
卸嶺群盜按自身藝業高低不同,在內部有不同稱呼,想做大當家的首領,必須有“翻高頭”的本事,這是一種飛賊的稱號,暗指可以徒手過高牆,陳瞎子在深山裡跟老道苦修十餘年,真得了幾分“洗髓伐毛”之異,加上他生就一雙夜眼,在大雨泥濘的黑暗中秉氣疾追,竟能緊緊跟住貓蹤,須臾間已追至下了嶺子。
深山裡的天氣變化無常,這時大雨漸止,烏雲散去,一彎冷月露出頭來,三足瘸貓畢竟少了條腿,雖然進退靈動,但跑起來要比健全的貓慢得多了,所以陳瞎子藉著月色追蹤,一時倒也沒有跟丟,那老貓似乎也感覺到了後邊有追兵,自是來不及吞吃那咬下來的死人耳朵,只好集中精力逃跑。
瘸貓在山嶺下逃出一段距離,統得幾繞,見始終無法擺脫陳瞎子的追趕,便生出詭計,斜刺裡躥入林木茂密處,陳瞎子追了半天也沒趕上瘸貓,反倒因為地上泥滑,有幾次險些掉進漆黑的山溝裡,暗罵“好個賊貓,少了條貓腿還跑得懲般快”,咬牙切齒地追到林邊,已不見那貓的蹤影,若是自此繞山追去,多是深密林子,人行其中,仰不見天。
四下裡更是寂靜無聲,看來瘸貓逃進了林密嶺陡的險惡所在,陳瞎子暗想已經追出太遠,再進林子怕要迷失道路,不得不將腳步慢了下來,心中恨恨地罵道:“賊掰貓,真是奸滑透頂,下次教陳某撞上,也不要你的命,先割了你一條貓腿去,看你這廝還能逃得到哪去。”
眼瞅著既然追不上了,便只好回去,可是剛要轉身,突然聽那靜悄悄的老林子裡,傳來一陣陣:“喵嗚……喵嗚……”的貓叫聲,悲哀的叫聲如泣似哭,更帶有一種顫慄欲死的恐懼感,貓叫聲愈來愈是驚怖,中夜聽來,聳人毛骨。
陳瞎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