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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此時見山陰裡有片亂墳棺木,又有隻賊眉鼠眼的狸子不知在做什麼勾當,忍不住出言相詢。
鷓鴣哨卻沒作答,只對她和身後的群盜一擺手,帶他們走近山根裡的一片墳丘。這是瓶山陷入地面之處,身在其中不能直起腰來,眾人只好貓著腰舉燈鑽到最狹窄的地方,那口滲出汙血的白茬棺材就近在眼前了。
群盜只聞得裡面腥臭撲鼻,趕忙用黑紗遮面,遮住了口鼻,猜測棺材裡八成是藏有腐屍。但鷓鴣哨覺得這口沒刷漆的棺木,並不像是普通棺材,凡是大型古墓和宮殿道觀一類的所在,必定生氣充沛,可山脈泥土都有陰陽兩面,山根裡陰寒潮溼,千百年前的木棺看上去卻如嶄新一般,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知這裡有什麼古怪。鷓鴣哨也是藝高人膽大,無論碰上什麼異事,都必定要窮究其秘,他用指節在棺上敲了兩敲,鏗然有聲。棺板的木料算得是上成貨色,但也絕不是什麼罕見的棺木,棺板縫隙裡都是黏滑的汙血,聞起來如同死魚被暴曬後發出的腥臭。
鷓鴣哨見外邊看不出什麼名堂,就讓幾名卸嶺盜眾上前破棺,那些人都得了陳瞎子的吩咐,對鷓鴣哨就如同對常勝山舵把子一般言聽計從,當即領了個諾,拎著長斧上前。
盜墓倒鬥之類的勾當,都離不開的一個重要環節就是開棺。摸金校尉開棺都是用探陰爪和黑摺子,以“撬”和“拔”為主,所以稱升棺發材;而卸嶺盜墓,開棺的時候習慣用開山斧,以砸和劈為主。可是山根之下空間太窄,並沒辦法劈棺,只見那三名盜夥橫揮長斧,幾斧頭下去,就把棺材撬破了一個大窟窿。
群盜又用斧子將窟窿擴大,把那一口完整的棺木徹底卸了開來,提燈照去,只見棺中並沒有屍體,只有滿滿的一堆肉菌,不停淌著黑色的汁液,氣味顏色都和腐屍一般。
鷓鴣哨見此情形,心中已經瞭然,趕緊命人點根火把,將這些肉菌都焚化了。原來那白茬棺材不是裝死屍的棺木,而是丹宮裡的盛放肉菌的木奩。宋時煉丹化汞之術,已與秦漢時多有不同,相比前朝更加精細,講求個死汞為銀,鉛鐵為金,藥草成引,合而為丹,燒丹的丹頭,常會用到罕見稀有的靈芝、九龍盤、肉菌、太歲……之物,不過肉菌被採出來後,放置在平常的環境裡難以儲存,很快就會乾枯失去藥性,儲存的辦法只有裝在木奩裡,藏在山陰溼冷的地方。
那些墳丘般的土堆,都是埋藏木奩的,也不知是被狸子刨出來的,還是被泥水侵蝕才使棺材般的木奩暴露出來。奩中肉菌在山陰裡仍然生長不息,但埋的年頭太久了,已難入藥,卻引得這狸子來舔它滲出來的汁水。
鷓鴣哨看了看被老洋人擒住的狸子,罵道:“這些畜生實際上和那些妄想成仙的人一樣,都打算吞丹服藥以求長生不死。古人在瓶山仙宮裡的丹頭未能煉成,剩下的丹料藥材卻成全了它們,再任其胡作非為,早晚要成禍害。”
紅姑娘也聽陳瞎子講過古狸碑的事情,對此頗為擔心,便問鷓鴣哨道:“既然如此,是否現在讓弟兄們動手宰了這狸子?”
鷓鴣哨平生殺人如麻,凡是那些狼心狗肺之徒,或是非分奸佞之輩,只要被他撞見,決不肯手下留情,殺個活人便如同掐死個蝨子一般尋常,何況是隻貪圖丹藥心懷非分的狸子?
但他習慣獨來獨往,只因搬山道人日趨沒落,族人中懂搬山術的越來越少,這才將花靈和老洋人帶在身邊,讓他們跟著自己學些真實的本領,以防他萬一在盜墓的時候有所不測,流傳千年的搬山分甲術也不至於就此絕了。鷓鴣哨不想在師弟師妹面前輕易殺生,天下是非本就難分,殺與不殺也只是在一念之間,免得將他們引上殺業過重的邪路。
此時鷓鴣哨聽紅姑娘問是不是要當即宰了這狸子,便搖頭道:“權且留這廝一時半刻,等會兒咱們拿它還有用處。”
群盜不知鷓鴣哨抓了這隻狸子還要做什麼,但也不敢多問,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先把那些木奩肉菌挖出來毀了,然後趁著火頭點了火把,將馬燈暫時熄了,各自散在山根下的縫隙裡,尋找可以挖掘盜洞的位置。
按照陳瞎子那套聽風聽雷的絕活,這瓶山裡的古墓和修在山峰上的道教仙宮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利用瓶山內部的巖洞,把仙宮修築在了山腹裡,也是階梯形地逐漸向上,順著瓶山歪斜的走勢,山腹裡是一個殿高過一個殿,大約有四五層之高,規模甚是宏大。
在山腳地門處挖開的甕城,應該就是前殿的山門,所不好判斷的,就是墓主埋骨的陰宮和那些陪葬的明器,究竟是藏在了哪座殿裡。按搬山道人鷓鴣哨的設想,是從山根裡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