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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興慶宮,這半年多在皇宮中,她揣摩聖意,苦臨書法,研習星象,為的都只是做好做像這個女史,她早已屈從於這個時代,漸漸找不到自己了,想著她心下生出一絲荒涼,似立決心一般說道:“我們當為自己的喜怒哀樂而活。”
在崔子衿心中,士族門第是他厭倦已極又不得不依附的,他為了士族利益,早已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壓在心底。他暖意深深地一笑,卻好似嘆息,望著雍容。
雍容故作皺眉,妥協道:“哪怕就這幾天,拋開那些宮廷世家,別辜負了這樂遊原的名字,當樂遊才是。”
崔子衿見她這般神色,又聽她如此說,才開懷一笑,道:“對,不負樂遊名。”
於是,在這秋濃草衰的樂遊原上,二人行行停停,言笑不絕。
退朝後的李隆基在南燻殿中閱著奏章,偶然抬頭,不見楊雍容,想起準了她去樂遊原,復又低頭看奏章。
高力士在一旁看在眼中,道:“臣聽人來報,楊女史是與崔太醫一起出的城。”
李隆基默不作聲,烏黑的眼眸中,是一片陰翳深沉在翻滾。
夜憶舊事君忽至,為誰染血刀劍鳴
楊雍容與崔子衿二人或驅車而行,或席地而歇,攬山光湖色,望城郭繁華。一天光陰匆匆而過,轉眼已到黃昏。
黃昏,總給人以安寧歸屬之感,白日的塵熙擾攘終將暫歇,勞碌了一天的人們回家了,疲憊也隨著裊裊炊煙散入暮色,橙色的落日帶著濃濃的倦意漸漸西沉,還不捨地吐著燦爛的餘暉。樂遊原上升起薄薄的暮靄,夕陽下掠過歸巢鳥兒在剪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崔子衿悠悠吟來,又道“樂遊原的落日,果然更美。”
雍容頷首一笑,道:“思君正如此,誰為生羽翼。日夕大川陰,雲霞千里色。”
崔子衿疑聲讚歎:“祖父之詩,你竟也知。”
雍容笑道:“崔刺史文采卓然,則天皇帝一代無人出其右。”
崔子衿笑笑,想起崔家浩浩數百年的顯赫,人物風流,才俊濟濟,而自己卻因情所困,無所成事,就連此次樂遊原之行,也是雍容特意讓自己散心的,想來真是慚愧。
雍容見他凝思不語,也就默然而立,二人靜靜看著日淪西阿,天光漸暗,雍容才道:“天也黑了,去歧王莊吧。”
歧王莊原是樂遊原上太平公主莊園的一處,太平公主被賜死之後,李隆基便將莊園分給了自己的兄弟寧王、申王、歧王、薛王,除了春秋遊賞之時,平日莊上也只有些守莊的人。
在莊園用過晚飯,雍容約著崔子衿出了歧王園,直往遠離園中燈火的荒暗處去。
崔子衿不解問道:“夜黑風涼的,這是去哪?”
雍容略帶尷尬一笑:“我對陛下說來樂遊原參研星象,總要去看看吧。”
崔子衿搖搖頭笑笑,由她帶著走出三四里,燈火杳渺,四野俱靜,秋風獵獵。
這半年多雍容對星理也略知一二,看著滿天星辰,她尋起書中所記的星宿來,還指給一旁的崔子衿看。
崔子衿含笑聽著,待她講完,卻將她所講各個星宿各主何事說了一遍,雍容不禁訝然。崔子衿淡淡笑道:“這些你兒時就常說與我聽,久而久之,我也爛熟於心了。”
雍容嘆道:“不想我以前是如此厲害。”
崔子衿點頭道:“十一歲時,你就能以星象預知天下大勢,十三歲時,你說你要改變大唐氣運。”
雍容沉吟:“十三歲,那不正是皇上登基那年嗎?”
崔子衿面色微微一滯,道:“是啊,那年你進了太史局,當了女官。”
雍容聽著這些過往,腦海中似有浮光掠影閃過,卻抓不住一片。
崔子衿看她苦思懸想的樣子,笑道:“你這失憶,把前塵往事連同天文星理一併忘了,真不知你這半年多你是如何當職的,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雍容神秘一笑:“所謂未卜先知,我既然先知,又何須占卜。”
崔子衿連連頷首,回道:“既然無須占卜,那又何須觀星?”轉而又低柔地道,“天寒露重,還是早些回去吧。”
雍容想反正星也算是觀了,可以交差了,便笑道:“也是。”
二人正欲返回,只聽馬蹄疾馳之聲越來越近。
雍容只道:“莫非莊上有人來尋你我?”
崔子衿卻一臉正色,低低吐了兩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