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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世界上確實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
左思安意識到他的言下之意,一時無法作答。在漫長的旅途與時差轉換後,又經歷與父親見面後內心激烈的情感波動,再與他相處一室,卻要保持鎮定,她已經疲憊不堪,無力掙扎著強撐出一個沒事人的樣子繼續聊天。
“對不起,我真的累了,你不介意的話——”
“你睡吧。”
房間裡安靜下來。一張床寬不過一米五。他們各靠一側,中間只隔著幾十公分,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不知道過了多久,高翔依舊沒有絲毫睡意。他側頭看左思安,她像她所說的那樣,入睡很快,已經沉沉睡著,頭側到一邊,呼吸均勻而綿長,一隻手擱在枕上。
他回想起她快滿15歲那年,從阿里回來,在成都的賓館,也是這樣躺在他的身邊。不同的是,那一次她在痛哭,將他抓得很緊,像溺水者抓著唯一的浮木,哪怕睡著也不肯鬆開。她今年30歲,在國外獨自生活這麼久,並且成了一名可以冷靜面對生死病痛的醫生,大概早已經學會並習慣了一個人化解心頭塊壘。
而他呢?他是一個15歲男孩信賴的父親,在所有人眼裡幾乎都是成熟理性的化身,只有碰到她,他的理性判斷才似乎被擱置到了一邊。
客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了兩下,左思安似乎已經睡得深處,沒有反應,高翔馬上過去開門,外面站的是左學軍,他乍然看到高翔,大吃一驚。
高翔彬彬有禮地輕聲說:“左書記,您好,您的女兒非常疲倦,剛剛睡著,有什麼事可以晚些再跟她說。”
左學軍神情尷尬,轉身要走,卻又站住:“方便的話,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高翔略微意外,但馬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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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賓館,左學軍問高翔:“酥油茶喝的習慣嗎?”
高翔點頭:“沒問題。”
左學軍將高翔帶到離賓館不遠處一個茶館內,沒有招牌,門面小的一點兒也不起眼,裡面更是狹窄而簡陋,牆壁發黑,光線昏暗,客人幾乎全是藏民。靠最裡面的灶上大鍋內磚茶翻翻滾滾,已經煮到沸騰,一個滿面皺紋的藏族老人將茶汁舀起,過濾掉茶渣後倒入圓筒,加進酥油和鹽,再充分攪動,打製著酥油茶。
“外來的遊客喜歡喝甜奶茶,這家店裡只有酥油茶,而且沒用已經慢慢普及的電動酥油茶機,全手工烹煮,連酥油都是店主自制的,味道很正宗。”
這是唯一的服務員把一壺熱氣騰騰的酥油茶端了上來,左學軍將茶倒進木碗內,推到高翔面前:“喝吧,對於預防高原反應還是有用的。”
“謝謝。”
“你父親還好吧?”
“謝謝,他還好。”
“最近幾年清崗酒業發展得似乎很不錯。”
“還算可以,我父親是董事長,企業由他管理,我專心做我自己的一點兒小生意。”
兩人都一陣沉默,禮貌的寒暄顯然進行不下去了,左學軍決定直接進入正題:“小安沒跟我提起你也過來了。”
高翔坦白地說:“她根本不知道到我會來。”
“前幾天,我給她媽媽打了電話,”顯然他很少與前妻聯絡,他字斟句酌地說,“她媽媽說她有了男朋友,而且已經向她求婚,我請你出來,只是提醒你,如果小安的生活已經有了安排,你不能干擾她。”
高翔失笑;“左書記這是在讓我知趣地離開?”
“小安現在看上去又獨立又理想,如果交了男友,又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肯定是考慮成熟了。我希望她的婚姻能順利幸福,不要因為回來看我一趟就橫生枝節。”
“她沒跟您提起她訂婚的事吧?”左學軍預設。“那麼她有沒有跟您提到為什麼會突然來看您?”
左學軍沉默片刻:“她沒有說,我也沒問。”
“您難道絲毫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她已經有將近13年沒有回國,如果我沒猜錯,她大概也很少跟您打電話通報她的生活。”
“是的,我們大概一年通一次話,一般在春節前後。這次接到她的電話,說準備來看我,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並沒有把她的出現看成理所當然的事情,”左學軍盯著手裡捧著的木碗,“我很想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可是,我對她這麼長時間的生活都一無所知,想問的問題太多,又覺得問什麼都是唐突的。我連感激和高興都來不及,該怎麼開口問她問什麼來看我?”
“如果您真的很歡迎她來看您,那您可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