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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的開始了,幾場雨下的綿綿不絕,潤透了園裡的泥土,轉眼間,畢公館洋房前的草地便是滿眼的新綠了。雨剛停了一天,和節目有關的幾個人就迫不及待的來到譚央的家裡開始排練了,畢慶堂知道他們的安排,也推了旁的事,頗為“好客”的早早回到家等著他們來。
由於譚央不能讓學校知道她的婚姻情況,所以畢慶堂也囑咐了僕人,她的同學來時,不要叫太太,叫小姐就好。飯後,兩男兩女四個人就結伴來到了畢家,除了章湘凝和徐治中,那兩個男女是一對學生情侶,雖不太表現,可看得出感情頗好,詩歌就是由他們倆朗誦的。章湘凝還喳喳呼呼的說自己是導演。
畢慶堂挽著譚央的手腕笑道,“小妹呀,你頂沒用了,人家主角和導演都有了,還要你做什麼?”章湘凝連忙擺手,“譚先生,你不要這麼說譚央,人家的詩朗誦要麼不配樂,要麼就放留聲機裡的唱片,我們卻要真的現場演奏音樂的,所以呀,譚央彈的那個什麼小阮是很重要的,一定是我們這個節目的亮點!”畢慶堂聽了便笑著替譚央謙虛,“哎呦,她哪行啊?我們家的小妹,人多的地方都不敢說話呢!”
一直靠後站著的徐治中這時卻開口,“可以的,譚先生,您要相信她,給她機會!”畢慶堂幹眨了眨眼睛,“是啊,我是這麼想的,可是自家人要是這麼說,就顯得裝模作樣了!”徐治中畢竟還是社會經驗少,被畢慶堂這麼半真不假的揶揄,有些無所適從。章湘凝也沒注意這些,就催促大家各就各位,開始排練。
在花園裡,歐式黑鐵玻璃罩的燈,初夏夜幕下亮的剛剛好,畢慶堂翹著二郎腿坐在白漆藤椅上看著他們忙活,章湘凝拿出了幾張紙遞給譚央,解釋著,“我們選的是《雨巷》,你自己看看,感覺感覺。”吳媽把裝小阮的箱子拿給譚央,譚央從裡面小心的取出小阮,瞄了一眼石桌上的紙,“咦,這不是戴望舒的詩集《我底記憶》裡的詩嗎?我覺得這首現代詩真是好極了,不拘於古典詩詞的格律,卻深得古典詩詞的韻味意境。”
幾個同學聽了她的話都愣住了,譚央不解的問章湘凝,“湘凝,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章湘凝搖著頭笑了,把徐治中往譚央面前一推,“我第一次把這首詩給徐治中看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譚央面露不悅,“湘凝,你不要亂說話。”站在譚央面前的徐治中倒是微微一笑,把後面的紙翻到前面,“這是我找的曲譜,曲名叫《雨韻》,我覺得很合這首詩,你試試?”譚央的手輕輕按住懷裡小阮的弦,“你怎麼會有小阮的曲譜?這樣冷門的舊式樂器。”
徐治中的目光落在譚央的小阮上,淡淡的說,“家母生前擅長各種絃樂,尤其喜歡小阮,外公算是一代名儒,家中藏書甚豐,家母多方查閱推敲,抄錄了一本適合小阮演奏的曲譜。”譚央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哦了一聲,抬眼再看坐在一邊的畢慶堂,又把頭低下了。徐治中略頓了頓又說,“我會吹一點兒長笛,這不,今天就帶來了,咱們試一試,看能不能合的下來,好給他們做背景配樂。”
“嗯,多才多藝啊,都快趕上我家小妹了,”畢慶堂耷拉著眼皮訕訕的說。徐治中聽見畢慶堂這麼說,連忙轉過身面對著他,很有禮貌的說,“譚先生不要這麼說,我會的很少,還是小時候在無錫老家時學的,當時除了上私塾就是跟著家母鼓弄這些玩意兒,實在是不務正業。我是十幾歲時才來上海接受西式教育,從國小開始念起,這些年跌跌撞撞的學,到現在還是班裡年紀最大的笨學生。”
聽了這番話,畢慶堂看了他一眼,繼而又看了看譚央,緊鎖眉頭,不發一語。
32(30)雨巷
初夏的園中,散發著夜的靜謐,瀰漫著草的芬芳,譚央緩撥琴絃,動聽的古老絃樂流淌徘徊在西洋風情的花園中,讓人覺得錯綜而迷離。譚央彈了一會兒,正要轉入曲目的重要部分,徐治中才舉起長笛放到唇邊吹了起來,不同於小阮的輕靈婉轉,長笛的聲音綿長悠遠,泛黃的燈下,他從容安然的吹著手中的笛,面帶笑意,白襯衫的袖子挽到肘間,拿著長笛的手臂略有些瘦,不見文弱之姿卻頗有強悍之態。
畢慶堂閱人無數,眯著眼看著徐治中的一些舉止倒覺得,他既不像是書生,更不像是樂者。讀書,有的人讀書讀腐了腦子,也有的人讀書卻掩蓋了天生的戾氣,這讀書,在後一種人的身上才可以稱之為教化和修養。想著,畢慶堂將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紙上,上面的那首叫《雨巷》的詩這樣寫著:
在雨的哀曲裡,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