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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大廳裡病人星星點點,絲毫沒有因為春節快要到來而有絲毫的減少。在這個世界上,疾病向來都不會容情,歡喜越大,帶來的痛苦也越大。
通往搶救室的那條走廊走著異常的冗長,每一步都彷彿走在刀刃上,疼得厲害。起初唐勉走的很慢,最後卻幾近跑了起來,蘇沐氣喘吁吁的跟在她的身後,轉了一個彎卻看見唐勉突然停了下來。
一張搶救床上躺了一個人,由護士緩緩地推出搶救室,白布蒙在臉上看不出他的樣子,所有的畫面瞬間定格,記憶打著旋從腦袋裡面竄出來。
那一年,秋葉落盡,整個城市都在下雨,灰濛濛的一片,她躲在樹根下哭,渾身上下溼透了,瑟瑟發抖。一個男人撐著傘走到她的身前,為她撐傘,給她遞手帕,他告訴她:女孩子要愛惜自己哦,別怕,我帶你回家。
別怕,我帶你回家。
就是這一句話,他成了她小小的世界裡面的神。即便後來發生了這許多的事,她受了那麼多的傷,可是卻仍舊沒有怨懟和責怪。她一直都相信,只要他在,她就一定可以有一個家。
一直等在手術外面的老太太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喊,唐勉渾身打了個哆嗦慢慢的回過了神。她腳下一軟,整個人都癱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臉上溼漉漉的一片,淚水早已經鋪天蓋地的滾落下來。她捂著嘴無聲的啜泣著,望著蘇沐的眼睛裡滿是困惑。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肯等我?”
世界晃動了一下,在蘇沐的驚呼中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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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病房裡只點了一盞夜燈,蘇沐和曲歡靠著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亂成一團。唐勉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昏睡著,陷在床體中只有薄薄的一小層突起。若不是儀器上顯示著她的生命跡象,蘇沐幾乎要以為唐勉已經隨著李安哲去了。
醫生例行的走病房,檢視了一下唐勉的狀況,在病歷上寫了幾筆。曲歡拉著蘇沐的袖子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輕手輕腳的跟了出去。醫生也明白她們的意思,站在門外等著她們兩個,待到病房的門關好,這才笑著擺了擺手。
“不用太過擔心,病人現在狀況良好。”
蘇沐放心的舒了一口氣,而後想起了什麼又問道:“那,之前說動了胎氣,現在怎麼樣了,這孩子能不能保住?”
醫生翻看了一下病歷,安撫道:“沒什麼大事情,現在基本穩定了,只要病人這兩天不再受什麼大的刺激,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根據B超來看,胎兒發育狀況良好。”
有了醫生的話,兩個人總算是放心了,在外面研究了一會兒推開門一看唐勉已經醒過來了。她看著蘇沐和曲歡,張張嘴想說話,卻發現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蘇沐忙從包裡翻出來紙筆給她,她就寫了幾個字。
我要見他。
蘇沐和曲歡對視了一眼,都默不作聲。最後曲歡坐在床邊拉著唐勉的手勸道:“去見他免不了受刺激,醫生剛剛還說,要是這孩子你還想要就得保持心境平和。所以,你安心養病,哪都不許去。”
唐勉看著曲歡眼淚突然就滾落下來。她拿著筆刷刷的又寫了幾下,蘇沐看到她寫的是:讓我去,我會好好的。
曲歡還想再勸勸她,唐勉卻突然發了瘋一樣,拿著筆不斷地在“我要見他”這幾個字上畫圈,力道之重,紙頁被劃得已經破爛不堪。她扯著手上的針頭,不顧一切的拔了下來,然後一面捶著床一面張大嘴巴哭著,一丁點兒的聲音都沒有,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外飆。
蘇沐看她發狂的樣子心裡也揪著的發疼,緊緊地抱著她,哭著喊道:“唐勉!我讓你去,但是你要好好的聽到沒有,不為別的,你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那可是他留給你最後的念想了!”
唐勉一點一點的安靜下來,趴在蘇沐的肩頭呆呆的望著窗外,半天才啞著嗓子努力地擠出了幾個音節。蘇沐努力的辨認了良久才聽出來,她說的是:我要見他。
李安哲的媽媽本來不準唐勉去看李安哲,但是後來打擊過大昏了過去,唐勉趁著這個當偷偷地溜進了停屍房,蘇沐和曲歡留在外面等她,所以也不知道在裡面發生了什麼,只是打這之後,唐勉就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雖然仍舊不能說話,仍舊精神萎靡低沉,可是每一頓飯卻都吃的很多,飯後也必定要吃上一些水果。短短一個禮拜,人也豐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