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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老夫人說話?”葉裳容著實一怔。
之前也不過是場面玩笑話,她就不信綠荷真會開口讓她講什麼故事。平時倒不會怎麼,只是才剛覺得老夫人厲害綠荷就說起這個,不由得不讓她多想一些。
這是綠荷順口一說的,還是老夫人的意思?
如果是老夫人的意思,到底又是想讓她做什麼?
這樣的問題,讓葉裳容心底隱隱浮起一股煩躁。
“是啊。”綠荷自然看不出葉裳容心底的念頭,“老夫人一直唸叨著,說小姐的心太重了。”
“心……重?”
葉裳容停下腳步。
綠荷面對著她,“老夫人說您聰明懂事得讓人心疼。您那些事……老夫人說如果換了是她年輕的時候,早就讓那家人好看了。如果真是心寬的,也就這麼過去了,偏……”
偏她是個心窄,卻記恩的。
剎那間,葉裳容幾乎維持不住臉上微笑的表情。
她不想來這裡的,但是她可以回去嗎?
她不想被人悔婚的,但是這由得她嗎?
她不想寄人籬下,不想受人恩惠,不想最簡單的親近和喜歡裡,都摻雜上疑似報恩的痕跡。但是可能嗎?
她滯了一瞬,不覺連笑容也勉強起來。疲憊,乃至於恐慌的情緒瞬間將她淹沒,她甚至都想不出什麼話可以搪塞敷衍過去,只能硬扭了話題,“再不走快些,玉兒只怕等急了。”然後轉身向前走去。
綠荷眼神裡露出幾分憐惜,卻終於只是輕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七夕
七月初七。
按照管陽的風俗,七夕除了在家祭拜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到河邊放燈。說是寫上好意頭的話,乞求身體健康姻緣美滿,多少也有些比比心靈手巧的意思。哪家的姑娘也不願意自己蓬頭垢面拿著粗陋難看的燈去岸邊。加上擺攤的小販和年青男子,這一天晚上的通濟渠邊別有一番熱鬧。
城門正對碼頭,雖然對著通濟渠到底木造的舟船也怕走水。所以放燈的地方要再往下游走半里。
少女們結朋引伴,素日裡親密的三五成群各自挑了渠邊平坦的地方放燈。縣衙早早遣人紮了一圈火把。明亮的火光下,連平日相貌尋常的似乎也嬌俏柔美起來,輕語脆聲隨著清涼的夜風在岸邊散了開去。
葉裳容站在一塊凸出的礁石上,看著遠處的熱鬧。她本是秀麗出色的長相,只是此刻一臉的冷清,輕易將自己與周圍的喧鬧愉快隔絕開來。
有點,累了。
葉裳容轉眸看向更遠處一片漆黑的水面。
劉府居喪,自然就不會過什麼七夕,倒是雲倚墨突然想起來才趕著她出來逛逛。葉裳容早知道綠芷和一干丫頭湊了錢要祭拜,看著那不甘不願的眼神終於沒讓她跟,只叫了車伕把車停在渠邊等她。
好歹總算是個節日,葉裳容卻是第一回過。看著水邊少女們或欣喜或羞澀的表情,葉裳容突然之間生出一種格格不入的怪異來。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念頭一旦出現,在她心裡纏繞蔓延,漸漸地竟然變成一股濃重的寂寞。
葉裳容勾了勾唇,試圖笑卻只是讓自己的表情更顯悽清。
她看了眼腳邊精巧的荷花燈,終於還是慢騰騰地蹲下身子,取出火鐮點燃蠟燭,將燈輕輕地放在水面上。
沒有一絲風,於是荷花燈勘勘在她手指前兩三寸的地方停下來,不動了。
葉裳容眨了下眼收回手。她抱著膝,看著那團幽暗曖昧的燈火。
她如今的處境,簡直就像這盞燈一樣。暗淡的光芒只夠照亮近身的幾寸地方,還影綽綽的模糊不清,稍微遠些就是一片黑暗。憑她怎麼看,卻也什麼都看不到。
葉裳容把下巴擱在自己膝上,愣愣地看著那團似乎隨時都會滅的火光。
老夫人的確好手段。錦衣玉食,華宅良婢,每月還給她三兩脂粉銀子。別說怨言,但凡不夠恭敬只怕也會被人戳脊樑。
但她到底是明白的。
老夫人不過是怕自己媳婦的哀痛過度,想多個人對她孫子上心。雲倚墨不過是缺個能說話的伴兒,缺個理家的幫手。就連那個清風一樣的劉啟文,何嘗不是一個人太過寂寞了?
誰也不是因為她才喜歡她。他們的喜歡,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他們又的確待她很好。
這樣的“好”,這樣的“喜歡”,她該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