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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意。下一個該輪到誰了,會不會輪到我自己呢?
沙岩認為:這是必然的,因為在某種時刻,受某種特定意念驅使而選擇的叛逆行為,一旦遇到暫時的困境,便無疑要演變成反思個人歷史是非的過程。尤其在我們中國,叛逆行為永遠是一種最有刺激性的嘗試,同時也是一種最為沉重的困惑。這種困惑,有心理上的,也有習慣上的。因而它除了目標明確、意志堅定者,任何膽大妄為者雖也都能介入,卻不能堅持!
從公安局派員到學校維持秩序的那一天開始,從第一天縣委“聯合工作組”進駐“臨時罷教委員會”與大家展開第一輪對話的那一天開始,沙岩喜怒笑罵,鋒芒畢露!他終於引起了對立者們的極大關注!他不但惹惱了大多數工作隊員,更惹惱了幾個縣上的主要頭頭!
自從幾位主要頭頭對他以勢相逼開始,一種沉重的困惑就重重地壓在了所有罷教教師的頭上了。宋雲芳、申一鳴以及其他幾位始終站在領導一邊的教師代表人物,不停地在學生中,在中立教師中,甚至在全社會到處散佈言論,煽風點火,危言聳聽,有些本就不曾認真考慮過,而只是隨大流趕熱鬧的教師,此時就真地動搖起來,他們的心中不停地在打著鼓:
這個沙瘋子,他會連累我們大家呀!
怎麼辦?他們會抓我坐牢嗎?
會坐牢嗎?
有人開始做復教準備了。最先向學校領導遞交了悔過書和保證書的,是兩個初中的教師。他們默默地復了教。
這二人一男一女,女的年屆五十,是個勤勤懇懇在山區教了近三十年的老園丁了。當年她被從深山之中一所小學調上城裡來教初中時,完全是憑了自己的辛苦努力,她在那兒為維族孩子教漢語,憑著她對教育工作的一絲不苟,加上因二中擴建師資不足的機遇,她被調來了。她本身只有初中畢業學歷,三十年教齡,工資從十八點五元升到四十二點五元,到頂了!這一次調資,誰都斷定她可以升一級,結果名落孫山。理由嘛,太多太多,隨便可以說出一大堆。歸根結底一句話,沒有理由可說的!講不清!
她復教的那天下午,梅蘭去拜訪過她一次,她流著淚說:
“小梅老師,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多受氣啊!沒有文憑,年紀又大了,再累死累活都上不去了呀!我就不該到這種學校裡來,當年在下邊鄉校裡多受人尊重,家家都待我們如同上賓。可是自從到了這兒,只有時時刻刻看人家的臉色的份兒了!
“那一次我胃潰瘍,住了一個星期的院,我說我的課可以停一停,等我的病輕一點就會來補的!我那個班學生最規矩,從不搗蛋的,上自習課都從不大聲說話,從不亂走亂動的。可是宋雲芳就是聽不進去,她要去代我上語文課,拿超課時補貼,還要按高中部標準領,因她是教高中政治的老師。代初中的課拿高中的補貼,老師們誰沒有意見?
“拿了也就拿吧,她佈置作文,批改下去,給她打過小報告的學生她全都給了高分,學習本來很好的那些人卻全都是最低分。她什麼批語都不寫,錯別字和錯誤標點符號原封不動,就給個分數,好像雷平給人打圖畫分一樣!這初中生的作文能這樣改嗎?你忙,可以不佈置作文,也完全可以利用正課時間讓學生交叉改嗎?可她就是不!
“我小兒子念高一,被調皮學生將課本弄丟了幾本,他罵幾句,也去丟了別人的政治課本,那個同學去告狀,有有沒沒亂說一氣,宋雲芳在班上當著全班將他批評得兩個月抬不起頭來!什麼你別仗著你媽媽是教師就欺侮人啦,什麼她是從來都只講原則不講人情啦,什麼她還要大義滅親啦!兒子回來哭了一個晚上,直罵我為什麼要當這破教師。他爸爸在車站賣票,問清情況後幾次想去找她理論理論,都被我拖住了!學生鬧一鬧矛盾,有什麼必要值得大人去摻乎的?
“但是這一次我可忍不住了!她宋雲芳把我的班級搞亂了,我讓她收回發下的作文字來,重新改過,或者讓學生自己討論,交叉改過。然後教師在課堂上講明原因,指出好在哪裡錯在哪裡?可是宋雲芳就是不聽,反而極力標榜自己代課一週,做了多少後進生的思想工作,說中學不是小學,教法不同等等。這不明明是在打擊我,欺侮我是從小學調來嗎?
“本來我忍一忍想也就算了,人總得要能吃虧才行!這一回大家罷教,我也不單只是為了爭這一兩級工資,才參加的,我是見大家都齊心了,也好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或者至少給他們幾個領導提個醒。這幾天我在想,不去上課,那些學生多可憐,像一群沒爹沒孃的孤兒!我教書三十年,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