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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笑著哭出聲來,她望著頭頂上方無窮無盡的星空輕咬下唇,一直沉默,從未有過的安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耳邊傳來她的聲音:“景宇,你知道嗎?當我看到我媽媽睜大著眼睛慘死在我面前,整個身體匍匐在血泊裡,我就告訴我自己,這輩子,我就只有她一個媽媽,只有一個。可是,我爸爸竟然在媽媽死了這麼多年後,終於還是娶了那個女人,終於還是讓她進了家門,說是給我一個媽媽,讓我跟同齡人一樣享受所謂的母愛,呵,多麼的諷刺,以愛之名?他們以為我年紀小沒有記憶,可是,不管我閉不閉眼睛腦海中全是媽媽永不瞑目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全是她在卡車衝過來之時將我推開的影像。景宇,如果沒有他們,我媽媽不會死的,她絕對不會死!”
到後面她已經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整個身體微微輕顫。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情緒失控,看到她堅強外表下的全部脆弱,讓我不知道如何去勸慰。我只能將她輕輕抱住,像抱小孩子一樣的抱住,腦海中印出何童日記薄上的一首小詩,她這樣寫著:
傷心了,難過了,眼淚掉了,心還跳著;
夜來了,風吹了,星星跑了,時光飛逝著;
你來了,我走了,記憶消失了,畫面模糊著;
山崩了,地裂了,世界毀滅了,靈魂,去哪裡了?
我至今依稀回憶起,在以前的很多時候,林曉總是待在桃源巷她小姨的內衣店裡不肯回家,美曰其名看商顯的各大美女,而真正的原因大概就是不想要見到那個間接害死她母親的女人。
她嘻嘻哈哈、熱熱鬧鬧了十幾年,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記憶如果不是痛到極致也斷然不會浮出水面,令她情緒失控,難以自拔。好在她是一個自控力非常剛強之人,這一次,也算是最後一次。
所以,當我像水鬼一樣死死抱著她的腰,恨不得將其拽進地底的時候,陳穎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她從地上撿起被子,將林曉整個除了頭和我之外全部包裹在裡面,彷彿在裹一隻粽子。
林曉叫嚷著讓我們放了她,說再不放她就不客氣了。
陳穎掃了我一眼問到底放不放,我鄭重其事再三搖頭:這個時候千萬別放開她,不然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驚天大事。
也難怪林曉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吳倩這個女生平時就是嘴中劇毒,仗著自己老爸開了一家手機零件加工廠拉動了商顯經濟的增長,且認識幾個比較有說服力的芝麻官,在學校橫行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有事沒事總喜歡說長道短,顯示自己高人一等,忒有能耐。宿舍裡除了我和陳穎拉著林曉外,其他幾個女生不是自己捧著書本看,就是抱著電腦和網友影片,顯然吳倩已經將人全部得罪。
估計是林曉現在的彪悍樣殘存了些許威懾力,吳倩面色很是難看,但又不願示弱,強裝上陣,她說:“林曉,你想幹嘛?打我?!仗著會幾句鳥語就他媽撒潑,瘋狗一個!”
林曉一聽這話掙扎的更兇了,被子又掉了下去,陳穎趕忙上前摁住她胡亂動彈的手臂,防止她抓傷別人。
我在後面死死扣住她,說:“林曉,你停下!停下!咱不跟她一般見識。”
其實今天這場戰爭爆發是積蓄了好久,早在開學初,林曉一次不小心將洗腳水灑在了吳倩新買的跑鞋上面,雖然道歉,但吳倩一直耿耿於懷,加上班上選學習委員,兩人同時競選,林曉因為人緣好,最終當選,令吳倩面子特下不來,從早到晚黑著一張臭臉。而最厲害的衝突也就是最近學校廣播站招人,林曉因為天生的好嗓子加上好文筆,成了高一新生裡最具魅力的校園DJ,吳倩自然名落孫山。
吳倩在嘴皮子上一直討不到林曉的便宜,但她知道林曉對我的愛護,所以私底下時不時諷刺我一兩句,比如,在我手捧著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說我裝深沉不合群,在我/炫/書/網/整理畫冊的時候將水灑在上面,或者在我床單上故意弄上墨水。這些林曉平時都是看在眼裡的,只是我一直拽著她,我本身覺得犯不著跟這種人生氣,然而她今天突然當著林曉面說起了我爸媽,自然是一下子撞在了槍口上。
當我和陳穎揪著林曉不鬆手的時候,桌子上林曉的手機響了。
瞄了一眼,上面顯示著“紫禁城”,我對林曉說:“你家裡電話。”
林曉停止躁動,說:“摁掉。”
“摁掉?!”我問,“接一下你爸電話能死啊你?!”
“死倒不怕,就怕半死不活。”林曉半幽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