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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頑皮,頑皮中帶著些有些小心翼翼,仍是把我當了師父對待,讓我不知該是喜還是憂。
我想與她說些別的,好讓她記起這是我倆的新婚。
可她告訴我,她對我又敬又畏。
一聊天,她就回到了真實的自己。她當然知道這是新婚夜,卻半分嬌羞全無,滔滔不絕對我說訴她的武當奇遇。我感到沮喪,她實在有些漠視我的心意,於是躺下裝睡,看她打算說到幾時。
卻不由自主被她的繪聲繪色吸引去,那樣盡情恣意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罷。她說到那胡盈盈綁了那拎壺子欲用強,卻不得不去盜書的笑話,紅燭正巧燃盡。我剛想伸手握了她的手,提醒她我倆如今情形,她卻和衣也躺下來,想是困得不行,終於想要休息了。
我不敢造次,只喚了她一聲。
她卻像個驚弓之鳥,一躍而起,小心備至。
她是故意的。
我想知道,究竟需要多久,她才能忘了皇兄。卻不好言明,怕勾起她的傷心。
於果告訴我,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便是全都忘掉,茶碗裡頭所剩也不多了。
她平常嬉皮笑臉得很,不想用情至深。皇兄哪一世修來的福分,卻被他自己無辜棄置。
我有些絕望地問她是否委屈,卻被她扯開去,我能感受到她的心事重重。我不喜歡她這個強顏歡笑的樣子,她若能哭上一場,許能早些忘了心頭的那些愁情煩事。
對於果我得耐心,別說我學不來那強兇霸道,就算我會,也想看到她歡天喜地的樣子。
大婚第二天早上,我就讓於果練了功。我一宿難眠,她卻睡得香,我多少有些生氣,她既把我當師父,就該做完全套。再說荒漠氣候多變,於果小時候生病的餘悸還在,多強身總不會錯。
她往後倘若知道了,也怪不得我,我本就存了十二分的私心,她既認了命聽憑父皇發落,我哪裡還肯送她去南國。
她過去總算還有些孝順,現在卻總讓我生氣。她就那麼著急想見皇兄?
父皇與母后顯然並不待見於果,畢竟在他們眼裡,她是令我捨棄江山不顧的禍水。好在於果對這些怠慢毫不在意,就像她並不在意我一樣。
其實於果何其無辜,那西蜀小皇子對她如此鍾情,她若嫁了,憑她的性子,說不定也能過得順風順水,我只是那奪人所愛的橫刀罷了。然而經此役,父皇當深知我的倔強,也該認了命。無論如何,皇兄才是更適合那個位子的人,父皇當不會再為難於果了。
想到要去太子宮,我便有些煩躁。
皇兄是我敬愛的人,我卻得了他的心愛之人,雖然這終究是他自己的抉擇,可一想到於果又再見他,我便渾身不自在。
呂佳音咄咄逼人,於果與她不過點頭之交,竟不知是何用意,熱情相邀,要於果留在天都。我本來很是厭惡,可聽她所言,說什麼太子亦捨不得於果,不禁嫉火中燒,忍不住想知道於果會如何回答。
於果如我所願一口回絕,然而她望向我的眼神裡,卻透出一絲被出賣的悲傷,我才驚覺,我就是那傷口撒鹽的惡人。
顧不得母后失望,我回絕了家宴,於果一定不想再呆在宮裡。
回程車內,於果終沒忍住,委屈得大哭。這還是她頭一次在我跟前哭成一個淚人,我慌張為她抹淚,道了歉她卻先把我逗笑,說她是餓哭的。
我有些心疼,她這麼說,無非是想讓我釋懷。想著這一大早晨,我滿腦子的齷齪,真是對不住她。還說要怎麼護著她,可嫉妒心一起,仁義道德皆可拋,盡餘些口蜜腹劍、借刀殺人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告訴於果,我們不必太著急趕路,她想去哪兒,大可告訴我。帶著她千山萬水走遍,這本是我的心願,現在雖然情勢不容許,帶她順道走走,也能教她忘了天都的煩事。
於果不餓了,聽了我的話更是心情大好,笑著說要帶我去喝花酒,她說她是我媳婦兒,還叫我大王,我不答應她都不依。
於果就有這樣的本事,剛喂口蜜甜得我暈頭轉向,就又給我當頭棒喝。她告訴我,我們只在一處三年,我永記得她的話:三年過後,該出師的出師,得自由的自由;須重圓的重圓,當兩散的兩散。
出師,自由,重圓,兩散。她竟盼著能和皇兄能再聚,我想告訴她,皇兄其實是個狠心人,未必值得守候。終覺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顯得我太過小人,更讓她的理想幻滅。
也罷,三年也是賺到,上回悄悄南下,一心為她打點逃跑的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