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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邊的女人卻還在焦躁。
“死丫頭,瞧你給老孃畫的,都說了要清純一點嘛。”
“誒,小姐,您別動呀。”
“蠢貨!來不及了。”
“小姐您別慌,”小碧收起眉筆,看向我,“田小子,去!到程老闆房門口守著,若見到王小爺要走,便來此報告。”
王築,他又來了?
我實在是不想趟這攤渾水,便推辭道:“碧姐,小的我還有……”
“少廢話,快去吧!”她奪下水桶,纖纖女子突然力大如牛,狼虎般趕我出到走廊。
我煩悶的捶著冰涼的欄杆挪到了程老闆房門口。他王築好個‘小爺’,一而再的光顧我們程大老闆,逛窯子口味也這般重,委實讓人側目……詆譭起王築,我無端地興奮、頭腦充起血來,以至於這次的刺探任務忽然變的意義重大。若揭露王築的惡行,捏住他的把柄,便可扯住他的後腿,將他置於我的境遇。到時候,我便再不會鬱鬱寡歡,自我貶低了。甚至,我的靈魂也能回到以往的高度。
竊喜歸竊喜,門裡面的情況卻無從得知。窗格上糊了那麼厚的油紙,即便硬戳,也盡是徒勞。於是,我只遠遠倚著欄杆,觀察門裡的動向。
冷靜下來,其實只是幾秒後的事。我放下衣袖,百無聊賴地展平這種粗糙的加厚棉質布料,線頭尚不敢硬扯,只能勉強往線縫裡藏。至於這硬撅撅的棕綠短罩服,只要一牽開,便與一塊剪裁了一個巨洞、可供腦袋穿過的鵝蛋型麻布別無二致。不過,單單作為‘行頭’,這件面上正中繡了店名的衣裳倒也物盡其用。
嘖嘖嘖,瞧瞧!現如今這身打扮,即使面前站的是鳶因,也未必能一眼將我認出,更何況是壓根就沒見過‘我’的王築。
我晃晃腦袋,眼神返回至門上。
聽到動靜,我將小碧的計劃付諸行動,她們經我一報,便慌張的從姑娘樓奔至主樓,在旋梯上截住了幾欲出門的王築。
再度見到他,我沒來由的渾身打顫。能確定,自己已經將王築妖魔化了。被看到慘遭調戲也好,被看到收受銀兩也罷,心裡卻極度恐懼遭到他的誤會。應該不光是他吧,還有他象徵著的李岑格。但人家從未同我講過一句話,從未正眼瞧過我一眼呀。沒錯,就算是看,也滿是鄙夷和不屑,私底下,他一定也下意識的認為我卑鄙無恥吧?人都該是這樣的嗎?對不明白的東西產生莫名的厭惡。
“小爺!我們娉兒這麼盼望見您一面,您便多留一會兒罷!”程大皮條客再次運動起她頰上的兩團肉,費盡心思的遊說王築。
這頭的慈娉兒更是提溜著亮晶晶的眼珠,欲言又止,羞赧楚楚。這脂粉施法、朱釵頭式及行為舉止哪裡還有一丁點兒風韻媚俗的夜叉模樣,討好男人的手段可見一斑。要說慈娉兒能坐上花魁的位置,還真是全憑本事,聽說她當初業績不凡,因蒙恩權貴才得了程大老闆的賞識栽培。就這一點,也只能說,機遇來的時候她剛好在一邊摩拳擦掌,順手摘下,便一舉成名。
個人辛酸個人嘗,那頭的‘王小爺’話說也有段可歌可泣的身世。
坊間有說王築他本系富貴人家,家道中落的;有說他本是鄉野小子,因幸得高人指點才飛黃騰達。還有說他是武林好漢,被人尋仇廢了武功才另闢蹊徑。再離奇的謠言,也離奇不過此人對流言蜚語不管不顧的態度,加之此人經常行蹤不定,吹捧的宛如天人。
此時,王築只對程老闆點點頭,又抬頭掃視樓上一眼,枉費了慈娉兒的殷勤,出了門。
“不識抬舉!”
小碧咬牙切齒的罵,縱然無理,我聽著倒還蠻舒服。
不可否認,我已經渾濁了。在烏煙瘴氣的地方,緘口不語也好,圓滑世故亦罷,都不可或缺。過日子不過是吃飯做工,一天天老去罷。
冬至早已遠。年關面前,貧苦百姓如臨大敵,家家戶戶,人神鳥畜都忙活了起來。樓裡本來喜慶的氛圍,卻被程二爺的遲返歸蒙上了一層肅殺色彩。
“小鄒,你就只有張烏鴉嘴!老子要讓你過不好年。”
吳桂又敲了小鄒一個暴慄。
“你們別鬧了,聽程老闆怎麼說。”付師傅拉他們坐下,外堂便靜了下來。
程老闆上了闕臺,對下面坐著的姑娘丫鬟、姆媽雜役說道。
“二爺在路上耽誤了,恐怕趕不及回來。大家可都清楚,這年關前後,最是咱們滿園春紅火的緊要關頭,往年都是二爺負責跑王公府邸拉活來做,今年這事兒……付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