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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枚堅冰灼傷掌心,灼穿,破碎空洞地尋求某段孽緣。
中午給趙烈遷完墳後,趙烈的父親讓剛剛從鳳凰山回來的我們去他家幫忙整理趙烈的遺物,我們把趙烈生前用過的東西一一清理,一一用膠帶打包,我們儘量不去觸碰那些在一起的日子的所有細節,只是對趙烈的父親說“節哀順便”,我開始整理趙烈死去那天用的灰藍色運動挎包……
總有一粒熒光改變命運,哪怕它只是一粒偶爾落在眼底的塵埃,當這顆躺在包裡的水晶赫然抓住我的眼球時,我下意識用手指夾起它,冷意奔襲而來,手一抖,它像一個晶瑩的幽靈從指縫間滑落,妖冶彈起,又跌落,又彈起……“嗒嗒”,如一個咒語,或者一個跳動的女巫。我盯著它的跳動,瞳孔急劇收縮,突然伸出左手死死抓住它……
定格,小四目不轉睛看著它,說:“這珠子,和你手上的那串,一模一樣。”
定格,我看著,看著,看著,一抹冰冷的光芒從過往時空中霹靂般掠過大腦深處並刺中我整條脊樑,我大叫一聲釘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正待解剖的動物標本。答案隱忍待發,我知道它的存在,但我不知道它何時才能出現,怎樣出現,出現時,會引發怎樣一種災難!
我的臉突然扭曲痙攣,武青和小四衝過來驚愕地抓住我:“你怎麼了!”
我用最後一絲力氣拿出那部DV裡的盒帶遞給武青,告訴他一個電話號碼……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條史前怪魚浮出海面。
我倒在沙發上等待武青回來,凌亂地搜尋著剛剛過去的三個小時的蛛絲馬跡:趙烈、水晶、卓敏蒼白的臉、盒帶、去年那個開滿油菜花的山坡……
武青從唇語專家那裡回來時如同遊魂,他站在門口的陰影裡不敢進來,好像因看過記錄死亡最後一幕的錄相已經崩潰。他指著那盒DV帶,斷斷續續:“唇語專家看了錄相帶,說趙烈在天上喊的最後一句話是——卓瑪水晶,我愛你,下輩子再見!”
“卓瑪水晶,我愛你”——卓瑪水晶就是卓敏,卓敏是卓瑪水晶的漢名,她是我現在的女友,她就是趙烈的前任女友,我愛上了我最好的哥們的前女友……一切真相大白,一切的孽最終竟古怪地修成了緣。
那個咒語終於穿越茫茫宇宙抵達地球,像一粒偶然的塵埃,卻準確擊中我渾身上下所有的大穴。
我像一根毫無重量的蓑草飄在地板上,手裡緊緊捏著那顆刺透所有謎底的碧璽水晶珠子。
我向家裡走去時成都的天已經黑了,天府廣場的華燈看上去竟如炫耀的鬼火,所有的路上的麗人魅影般拖曳著身形。我不知回家的路通向什麼,也許卓敏,不,卓瑪水晶已經走了,她唯一的面對方式只有選擇離開。
開啟家門,她卻仍然在家,穿著整齊,旁邊豎著一個拉桿箱。
她目光堅定地看著我,洞若觀火。她伸出手,遞來那支錄音筆。
我冷漠地看著她,冷光如刀,我向她伸手,遞去那串碧璽水晶,和那顆失落很久終於靈異現身的水晶珠子……
她,和我,沒有互相看上哪怕一眼,各自錯開,我把自己陷落在沙發裡,呆望著天花板,她嘩嘩地拖著箱子,開門,向成都溫潤曖昧得危機四伏的夜色中走去,迅速消失,瞬間化掉了一樣。
我開啟錄音筆藍色的電源,她的聲音感測著兩年前緩坡上所有的細節:
災難發生了,誰也逃不掉。我只有面對,但我沒有任何勇氣面對你,也許只有這樣的方式才能讓我給你一個交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故意的是老天。
一直以為我倆在機場第一眼時就似曾相識,我錯了,其實沒有什麼“似曾相識”,一年前的春天我們就見過面了。只不過我把它忘記了。
其實也不是忘記,而是我腦子裡有意識地想刪除那件事,我一直以為已經把它刪掉了,但當我們一起開向那片開了很多花的山坡上,我隱隱感到什麼東西在向我逼近,我只是不確信這個世間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但它真的發生了,就像兩年來就一直站在那裡等我。
我是在他出事前半年才認識他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承認他真的很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他,而且是很快就喜歡上的那種。我永遠記得他在太陽下戴著風鏡走到我面前的樣子,他歪著頭對我笑笑,給我描述在天上往下看到的種種風景。他說從天上往下看油菜花漂亮得簡直讓人想死,他還說總有一天會帶我上天去看看……可一直沒有機會,直到有一天他說要退役了,他說他退役後就跟我一起回西藏看雪山……
那年春天,